“啊,我好久不喝茶了,不過換換口味也可以。”
卡羅爾倒好茶,放在桌上,老太婆喝了一口,就叫起來:“哇!不行,太苦了,最好燒壺咖啡!”
卡羅爾氣得雙手發抖,她不得不取出電咖啡壺,加入咖啡和水,放在桌上,插上電,然後說:“一會兒就好了,我現在要出去買東西了,你自己慢慢用吧。”她的聲音很冷,話語中帶著諷刺。
老太婆毫不客氣地把食物塞進嘴裏,眼裏閃著光說:“現在你可以去了,卡羅爾,真的可以去了。”
卡羅爾走進客廳,從腳墊上撿出錢包,那是她的習慣,每次從臥室到廚房時,她就把錢包往那兒一扔。她拿著錢包,乘電梯到下麵的車庫,鑽進一輛小型跑車,開往最近的超級市場。她按照前一天寫好的購物清單,照單購物,但現在每樣東西都得拿雙份的。她推著購物車排隊等候結賬,當她打開錢包時,才發現裏麵是空的。
她呆呆地看著錢包,確信自己是從臥室五鬥櫃底層的一個盒子裏拿出錢,她不喜歡隨身帶很多錢,隻取了兩張二十元麵額的鈔票。他們家的錢,一向是由她管的。
“我想我得付支票了,我好像忘了帶錢。”她對收銀員說。
“沒關係,哈利太太,如果你願意的話,也可以記賬,你的信用一直很好。”
“不,我開支票給你。”她從不賒賬。
當她簽支票時,她回想起那天早晨老太婆的路線:從客房到客廳,到腳墊,到放在上麵的錢包,那雙青筋暴起的手伸進去,取走了四十元……
她回到公寓,看見姑媽放著吃過的杯盤不洗,直挺挺地坐在椅子裏,麵帶微笑。一見卡羅爾回來,她就滔滔不絕地說起來,雙手同時敏捷地織著毛線。但是,卡羅爾根本不理她,存放好買來的東西後,她便徑直走進臥室,關上房門,檢查那個上鎖的小盒子,那盒子的鑰匙她一直帶在身上。
盒子裏是一些古老而值錢的錢幣和珠寶,以及現金。她迅速地數了一遍現金,總數是四百六十元,而她記得原先是五百元。她的確取出了四十元放進錢包,這可不是做夢。是那個老太婆把四十元錢給偷走了。
她生氣地鎖上盒子,拿到大壁櫥,放到最高一層的角落。然後鎖上壁櫥門,離開臥室,心裏希望當初要安上鎖就好了。
卡羅爾回到客廳時,老太婆尖叫著問:“我們正餐吃什麼?”
卡羅爾板著臉說:“午餐還不知道吃什麼呢。”
“在我們家鄉管午餐叫正餐,”姑媽回答說,同時點點頭,“中午飯叫正餐,得好好吃一頓,晚上吃的那叫晚餐。”
卡羅爾直挺挺地端起老太婆用過的餐盤,送到洗碗機那裏。
之後幾天的日子漫長而痛苦。老太婆吃、坐、鉤、談、睡。她一直穿著剛來時穿的那件衣服,讓卡羅爾看著就心煩。
一天上午,吃完早餐後,她看見卡羅爾帶著錢包和洗衣籃向門口走去,就問:“你是不是要去洗衣服?”
“是的。”卡羅爾一臉很不耐煩的表情。
“那麼,我也該洗一下了,你等一下,我把這件衣服脫下來給你,你順便洗洗。”
“地下室有自動洗衣機,你可以自己去洗。”卡羅爾冷冷地說。
“喔,唔。”姑媽說。
“算了,那件外衣脫下來給我吧。”卡羅爾不耐煩地說。
姑媽走進屋裏,遞出衣服,卡羅爾把它和自己的一起帶到地下室。
在洗衣的時候,她腦子裏想到幾天來失蹤不見的東西:半打進口的昂貴瓷器娃娃,一隻金盤子,一個小小的蝕刻板,那是她和哈利在法國一個藝術展覽會上發現的,是一位極有前途的年輕藝術家製造的。她看緊了自己的錢包,可是其他東西卻不見了。
前一天,她質問姑媽丟失東西的事,但是老太婆搖搖頭說:“不知道,那些東西一定是自己站起來,走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