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船向湖心深處劃去,路茜小姐已經忘記了其他的一切,包括她身處何時何地。閃爍的星辰和圓潤的月亮她都已視而不見。她所感受到的隻有一種深沉的寧靜,似乎這種難以覺察的感覺要持續到時間的盡頭。
“聽,是鳥兒們在叫。” 馬瑞歐的聲音打破了沉寂。
她聽到了這一群群島嶼中的鳥鳴,但目光所及的地方卻隻能看到在天空中無聲息盤旋的禿鷹。
馬瑞歐讓小船停下來,拿出他們的早飯。有牛肉,麵包,黃油,還有奶酪,他還帶了一瓶紅酒。 他用一把大折疊刀把黃油抹在麵包上,遞給路茜小姐。她這時才感到真的是很餓。她吃麵包,喝著紅酒。酒精進入到她的血液中,令她感到陣陣快樂,像少女一樣。無論馬瑞歐說什麼她都會發笑,馬瑞歐也在笑,他的目光也停留在她的身上。
他們吃著早飯,就像蜜月中的夫婦。太陽漸漸升起,把金紅色的光芒灑向湖麵。在幾英裏之內,她所能看到的隻有禿鷹,還有就是遠處飄來的陣陣歌聲。
最後一片麵包吃完了,酒也喝完了,馬瑞歐又拿起槳,向湖心更深處劃去。他不停地劃,再不說一句話。
當她一看到那個島,路茜小姐就知道它是馬瑞歐所選的那一個,它看上去人跡罕至,也遠離其他島嶼,岸邊草長得很高,很密,就像給島披了一層外衣。
他把船靠上去,草立刻將他們包圍起來,就像進入了另一個小得多的世界,他們自己的世界。他握住她的手,輕輕地說了兩個字:“來吧。”
她跟著他,如同一個聽話的孩子。他找到一塊幹的地方,把一件衣服鋪在地上,讓她坐下。然後他緊挨著她也坐下來,將她摟在懷中。她能看到他的臉,離她很近,還看見他黑色的眼睛,似乎更近,還能感到他溫暖的,帶著酒味的呼吸。
她閉上眼,知道自從遇到馬瑞歐那天起就注定會有的一刻就要到來。從教堂相遇的那一天起,幾乎每一件事都在暗示著這一刻終會到來。她能感到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,她的臉,還感到他的手握著她的手,握到了那枚藍寶石戒指。
她感到他撫弄著那枚戒指,他的手指都流露出那種傾慕。
他的手開始向上移動,他的手指移到她的喉嚨,輕輕地停下來,她沒有叫,更沒有感到恐懼。
突然,他的雙手開始用力地收緊,他的嘴唇向她的嘴唇壓下去,他們深深地吻著,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吻著。
她感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,隻有驚恐的眼睛睜大著,卻再也無法動彈。
馬瑞歐扔開沾血的折刀。他討厭看到血,為了拿到那個戒指他要砍下一根手指更讓他覺得惡心。
至於她手上那枚昂貴的她母親的訂婚戒指他看也沒看。幾個星期以來,那枚普通又便宜的藍寶石戒指使他對其他任何事物都熟視無睹了。
他把衣服蓋在路茜小姐的屍體上。本來他想把她放到有草的水麵下,但又怕會漂浮出去,讓漁夫發現。
這個島幾年也不會有人來,而真的有人來的時候——他抬頭看了看似乎永遠都在盤旋的禿鷹。
馬瑞歐向小船走去,再沒有回頭看一眼,他把船劃向陸地。到岸邊之後,他把小船翻過來,讓它順水漂走。這樣,它就會一直漂到湖的中心地帶。
人們隻會想成一個美國婦女和一個經驗不足的船夫駕船進入湖中,他們途中落水,都被淹死了。警察們才不會在這個巨大的湖中搜尋他們的屍體的。
馬瑞歐搭上一輛返程車。明天,他也許就會在古德羅斯村見到他的母親了,他想他的母親肯定會喜歡這枚藍寶石戒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