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直到有個好心人打了電話報了警,警方到達現場後,為李麗披上一件毛毯,並把二人都帶上警車才告一段落。李麗雪白的裸體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,足足展示了半個小時。李麗以前穿衣服比較保守,除了臉和手以外,身體其他部分都有衣服擋住陽光裏的紫外線,使她的身體不會被曬黑。在她展示期間,不少人對她的身體品頭論足。有人說那麼白,難怪當狐狸精當小三;可也有個留長頭發,脖子上掛著單反相機攝影師模樣的年輕人驚呼道:美,真美,人體不愧為自然界最美的,簡直就是白雪公主。說著,他還不忘拍照留念。當民警問李麗叫什麼名字時,李麗說她是白雪公主。不管民警怎麼嚴詞質問還是好言相勸,李麗都堅持她是白雪公主。
賈嫂對賈哥實行了經濟製裁,賈哥無法兌現向李麗作出的承諾。當然,白雪公主似乎也不用去大學攻讀天文學。最終,李麗還是來到她夢想中的大學,不過不是來求學的,而是來求醫的,不是到天文學係,而是到醫學院附屬醫院的神經科。她被診斷出由於受到強烈刺激腦髓裏出現一點貴恙。賈嫂不得以與李家達成庭外和解,賠償李家10萬元。李麗父親拿著這沉甸甸的10萬元,看著一臉傻笑,對著鏡子朝頭上插塑料花的李麗,口中喃喃自語:大弟和細弟有錢讀大學了。
王平也有錢讀大學了,於飛給他的。於飛將老板陪他工傷的兩萬塊錢,裝在一個牛皮信封,塞給王平,“我想離開這座城市,到北方闖闖,這錢你拿著,將來還我四萬。”
“我不能要。”王平把大信封推了回去。
“什麼叫不能要?我這是在放高利貸,誰說送給你了,拿著。”於飛又將牛皮信封塞到王平懷裏。
王平不想在糾纏下去,就轉移了話題問,“什麼時候走?”
“現在。”於飛晃了晃挎在左肩的旅行袋,他的右手垂直放置,帶著一隻黑色手套。
“去哪?”
“還沒想好。”
“我送你去車站吧。”王平轉過身折進院子裏。過了一會,他牽來了一輛自行車。
“方如是個好女孩,你這麼一走了之,人家怎麼辦?”
“她?太胖了,早就想甩了。”
“她知道你走了一定會悲痛欲絕,肝膽俱裂,心碎斷腸的,你忍心看到她這個樣子嗎?”
“我看不到了。”
“你這是在逃避。”
“就當我是吧?又怎樣?”
“我當然不能把你怎樣。”
“那不就得了,”於飛有點得意,“你怎麼騎得那麼慢,年輕人要多鍛煉才行呀。”
“你一米七五,七十公斤,要我踩多快啊。”王平抱怨。
來到汽車總站,於飛才知道王平為什麼騎得如此慢,原來他去拿自行車時給方如打了一個電話。方如像一塊望夫石一樣,伸長脖子望著前方,站在汽車站入口處。當她終於見到她想見的人時,隻來得及看清他挎著個黑紅相間的旅行袋,帶著一頂藍色鴨舌帽,眼睛就模糊了。眼淚順著她光滑橢圓形的臉頰,不規則地滴落到她高挺的胸,她精致的腳和粗糙的地上。落到地上的淚發出啪嗒的聲音,似乎蓋過了人群的宣鬧聲,汽車的鳴笛聲。入口處人群熙熙攘攘,進進出出,大包小包行色匆匆。候車廳裏,旅客不耐煩的一邊看票上的出發時間,一邊抱怨車怎麼還沒來。售票窗口排著長長的隊伍,有人邊排邊看報紙,有人邊排邊聽mp3,有人什麼事也不幹,排到自己也不知道,需要排在他後麵的人提醒他。
候車廳與外麵的溫差至少有15°,於是風從侯車廳經入口吹向外麵。方如的頭發,裙擺飄向前,每一根發梢都指向於飛,像千萬隻手在向他招喚。於飛站在外麵,隨之吹來的風,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。他一一辨認到,方如用海飛絲洗頭用,用澳雪沐浴露洗澡,噴了歐萊雅香,用了雅芳防曬霜。還有,他聞到了方如淚水的鹹味,帶著淡淡的苦澀。
夕陽將於飛的影子慢慢地拉長。他的鴨舌帽壓得很低,蓋住了他的眼睛,看不清他的表情,隻看到他身體在微微的顫動。王平跨上車往回騎,他得回家吃飯,沒時間再陪他們耗下去了。王平騎出很遠,轉過頭望了望地麵上那個長長的影子,發現它正慢慢地向前移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