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9章 挾製(2 / 2)

“呃?”雋陽忽聞此言一時怔愣。

徐慕九卻笑得頑劣:“說與徐先生聽聽,也好提早為雋陽置辦喜事。”

“徐先生!”終於意識到自己被眼前頑劣的青年人戲耍,雋陽立即漲紅了臉,“我不過是個小孩子,徐先生怎麼說這種玩笑話?”

“哦?那雋陽為何與那些女孩子嬉笑甚歡,竟不察自己身處巫幻之境?不要告訴我是吃了盤中的糕點,一時甜得忘乎所以了。”

“才不是!”雋陽脫口反駁。

“那是怎樣?”徐慕九追問。

雋陽平順了氣息,凝著徐慕九深邃的黑瞳緩緩言道:“那一眾美婢,盡不如人。”

“盡不如人?”

“徐先生定是見過她們提攜的食器罷,那些才是她們的本身。”

“這麼說,予我伴樂之人,也皆是那些琴瑟笙簫之靈?”

“是。”

雋陽的眼睛裏黯淡了片刻,垂頭道:“昨夜巫術交疊,相互影響甚重,先生便是抵不住這般衝擊才匆忙退席。”

“當真如此……”徐慕九側頭思索,忽而恍悟般向雋陽一笑,“雋陽看我的古琴可有魂靈?徐先生做主將其嫁於雋陽可好?”

“徐先生!”雋陽頓時氣結,向徐慕九駁斥道,“徐先生與先生一般年歲,如何說話如此不知思慮?”

“哈哈……雋陽心下思慮周全,當真是長大了啊……”徐慕九朗聲笑得歡愉,抬袖將溫熱的大掌覆上了雋陽滾圓的發頂,另一手已經按住胸腹笑得直不起身。

雋陽卻隻氣得咬牙切齒:“先生夜裏受了寒氣,徐先生當心驚嚇了先生!”

“那般沒所謂的人,不要管他。”

雋陽含著滿腹怨氣將衣角攥得牢牢的,口齒伶俐直斥得徐慕九再反駁不出一個字:“若沒了先生,徐先生在逢國何至於風光至此?怎麼如今卻成了沒所謂的人?且說徐先生將及而立之年,口下還是頑劣孩童般的不知分寸,今日戲耍我便罷了,日後有哪家姑娘願意嫁於徐先生?”

徐慕九沒心沒肺的笑意驀然止在臉上忘了收斂,張了張口半晌才道:“你這口齒,真是像極了你母親。”

“我自小養在先生身旁,從未見過什麼家眷,徐先生莫不是想借這話說先生什麼不好?”方才一番辯駁似是不解氣,雋陽仍是怨氣未消的樣子。

“豈敢豈敢?”徐慕九闔袖作一長揖,“向來不知雋陽先生識大體懂大理,多有冒犯。還望雋陽先生恕過小人之罪。”言畢,偷眼掃向雋陽,見孩子麵上青紅變轉,便強忍笑意故作嚴肅狀。

雋陽忍了許久,提起前襟霍然站起,語調卻平穩了許多:“徐先生原以為我不識大體麼?今日懶怠,不與徐先生爭論,徐先生不要再開這種玩笑了。”

“雋陽?喂……”

探手未叫住雋陽穩穩遠去的身影,徐慕九隻得收回手掌摸上了自己的後腦,喃喃自語道:“怎麼?生氣了麼?”

風起弦鳴。

徐慕九轉眼望見案上古琴弦絲輕顫。杯中茶氣寥寥,茶水將要涼透。

“連你也嘲笑我麼?”

琴弦微鳴。

“我是你的主人啊。”

音調輕顫。

“喂……”

古琴錚然鳴響,像是忍不住大笑出來。

徐慕九苦惱地撓撓後頸,心下盡是無奈,以至於麵上掩不住,將眉角高高揚起,口中反複叨念著:“苦心養你十數年,竟是給他人縫了嫁衣。”

古琴似是有了魂靈,錚錚鳴響笑得歡愉,全不去理會徐慕九滿口的無奈。

正當徐慕九滿腹戲耍不成反被玩弄地哀怨時,草木遮掩下的院牆上驟然掠過一道黑影,快得令人無法察覺。

徐慕九仍是毫未察覺似的連連苦笑,細長的眉眼中卻迅速閃過一道精芒,同樣快得無法察覺,一閃即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