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狗兒與柳青青糊裏糊塗的一通拜師,不覺間已經回到鐵劍山莊。
白日裏風光浩蕩的一個大莊,夜間卻靜的有點瘮人,不知人都到哪裏去了?
林狗兒往山莊之內走了兩步,大聲喊道:“有人嗎?”
柳青青忙用手把他的嘴捂住,低聲說道:“幹什麼!會被發現的!”
林狗兒道:“被發現又怎麼了?難道咱們來這裏,是做賊的?”
柳青青一時語塞,其實她到這裏來,本就是為了一柄寶劍,說是作賊,也不算錯。隻聽她說道:“自然不是作賊,可也不用聲張。”
林狗兒道:“白天這裏一場大戰,夜裏咱們摸進來,倘若給人撞上,兩邊都說不清楚。莊裏的以為咱們圖謀不軌,莊外的以為咱們是暗哨警衛,見麵就打,豈不是大大的不妙。”
柳青青說不過他,不知該說什麼,一時語塞。林狗兒縱聲大叫:“有人嗎?林狗兒與柳青青求見!”
柳青青聽他竟把自己的姓名也一並通報了,心裏一驚,她易容化妝,本就是為了隱瞞真實身份,卻讓林狗兒點破了,當下往林狗兒屁股上踹了一腳。
林狗兒一個踉蹌,險些摔個狗吃屎,回頭埋怨:“幹什麼?突然就打人!”
柳青青昂首說道:“我是你師父,你不遵師命,該打……啊!”
柳青青開始說話時還神氣十足,待最後說道“該打”聲音陡然變弱,更哆哆嗦嗦,顫顫巍巍的顯得極是害怕,終於閉上眼睛“啊”的一聲驚叫出來。
林狗兒不知柳青青怎麼突然受驚,正想著過去安慰一下,猛然聽到身背後傳來呼吸之聲,深沉厚重,竟聽不出間隔!卻又顯得長短不一、忽緩忽急。事先沒聽到半分腳步,如同鬼魅一般出現,林狗兒越想越怕,不住發抖,寒毛直豎,涼意直透骨髓。
“誰!”這人神出鬼沒,驚恐之餘,林狗兒明知道逃是逃不掉的,隻硬著頭皮轉身去問。
哪知不轉過身來還好,一轉身見到那人的模樣,直嚇的林狗兒倒吸一口冷氣。
月光淒冷,映的那人麵容森白若鬼,更令人生懼的是,他慘白臉上突兀著一雙血肉模糊的黑洞,原來他的眼睛竟給人活活剜了去,血汙淌下臉頰,直比鬼還可怖三分。
“你……是誰?”林狗兒嗓子緊的發幹,幾乎說不出聲音。
那人不答,隻是氣息越喘越粗,突然怪叫一聲,驀然打出一掌!
林狗兒呆呆的釘在原地,竟不知躲閃,其實真要躲閃他也躲不開,胸膛結結實實給這一掌打到。
這人掌力好強,林狗兒眼前突然一黑,身體不由自主的連連後退,嘭的一聲撞上身後立柱,大門也被震的微微搖晃,落下幾縷灰塵。
林狗兒被一掌打退到門旁,想要轉身逃出大門,誰知剛一動身,這掌力的後勁登時湧上胸口,“哇”,吐出一口鮮血,腿彎發軟,跪在地上。
那發掌之人也不好過,打中林狗兒的同時,這人右臂咯喀一聲,白骨竟從肩後迸刺而出,一跤坐倒,再難起身。
這人是誰?
他正是鐵劍山莊二莊主,鐵殘虎!
白日裏尹文侯、鐵曲龍、鐵殘虎三人合戰萬毒老人馮成,那馮成先給止塵和尚偷襲了一掌,身上帶傷,鐵殘虎三人本是大占上風,誰知越打越不對勁,聞到香氣越來越濃,三人均感到內力渙散、頭腦發脹、四肢乏力,顯然是中毒的症狀!
鐵殘虎當時一招“橫掃千軍”使到半路,突然氣力不濟,反將自己的招數帶跑偏了,他用的劍又大又重,力道一歪,左背便露出破綻。
馮成桀桀怪笑,一掌拍到,果然攻向鐵殘虎左背。鐵曲龍長劍急攻,要引開馮成的攻勢。同時尹文侯左掌揮至,來接馮成的朱砂印。三人之中尹文侯左掌練的乃是五毒掌的功夫,又帶著秘製蠶絲手套,有隔毒的功效,是以隻有他敢正麵接馮成的掌力。
尹文侯與馮成掌力一交,隨即退了三步,再要提氣穩身,卻陡感經脈阻塞,左肋諸穴齊痛,原來馮成掌力浸透,竟灌入了尹文侯的經脈。若不是馮成忌憚他樓觀派的正宗玄門內家功夫,這一掌未運上毒功,尹文侯差一點便要中毒立亡了。
如此一來,局勢陡然轉變,三人數招之間便落於下風,左支右絀,隻能勉強維護自身。
馮成仰天狂笑,喝到:“當今天下,誰能敵我!”
隻聽數聲慘叫,一旁與血手堂弟子鏖戰的群豪之中,已有數人重傷倒地,原來馮成的毒功之利害,不僅在掌力之上附著毒力,更能將自身毒功散入周圍空氣,人既要呼吸,便必定中毒,隻不過毒力較弱,不能立取人命,卻可以讓中毒之人內力難運、四肢無力,十成功夫隻能施展三四成左右,怎敵得過馮成?
這一下子不僅鐵曲龍、鐵殘虎、尹文侯三人中毒,連馮成周圍兩丈之內的人都手足發軟,紛紛給血手堂弟子打傷、打死。隻不過鐵曲龍他們三人與馮成貼身纏鬥,中毒自然更深了一些。
馮成自覺遭到背叛,十餘年來的似骨深情轉眼間變為大恨深仇,外貌在眨眼之間大變特變,心中更是翻天覆地,比之外貌之上的變化更深、更劇。
他雖然陰毒狠辣,卻本有三分親切柔情調和,劇變之後,三分和藹不複存在,徒增凶殘暴戾,出手之間,盡是無情。
“去死!”馮成大喝一聲,左手揮掌蕩開鐵曲龍長劍,右掌直擊其胸口。
鐵殘虎適才驚險絕境已被鐵曲龍和尹文侯合力化解,眼見兄長不敵,立刻橫劍送出,封住馮成右掌去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