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狗兒稍一踟躕,便給眾人落在後麵。整個前院給眾人圍了一圈,他急忙去找個位置,誰知剛擠開一道縫隙,猛地給人往身後一拽,頓時把他扯了個踉蹌。
回神再看,這蠻橫之人竟是個光頭的中年和尚,正是那個少林寺的,不知道是叫止塵還是惠知?
這和尚個頭不高,雖搶了林狗兒的位置,卻讓前麵的景致假山封住視野,眺望幾下,重重歎了口氣,轉身便往別處去了。林狗兒暗想:“這禿頭頭發沒有一根,倒是是非的很!怎的如此愛看熱鬧?”
這樣想著,又見這和尚將一個身材與他相比差不多的漢子給扯開,那漢子一臉絡腮胡子,正是林狗兒去茅廁時遇到的那人。絡腮大漢給和尚一扯,隻若風中細柳,撲通一聲栽倒在地,同時“哎呦”叫了一聲,竟然是女子腔調。
林狗兒聽這聲音頗為熟悉,像極了昨夜那個搶衣服的少女!那絡腮大漢隻叫了一聲,忙住了口,見無人注意到自己,趕忙起身,匆匆又往茅廁方向趕去。
林狗兒看那絡腮大漢身影,此時右肩卻比左肩低了三分,窄了五成,隻若個畸形之人。林狗兒既然失去了觀武的位置,也懶得再去跟人群去擠,嘿嘿一笑,反而是尋著那絡腮大漢的身後跟了過去。
場上鐵流青與張火火鬥的旗鼓相當。眾人都知道血手堂以朱砂印聞名,掌上的功夫甚是了得,卻不知道血手堂的劍法竟也精妙如廝,竟能和鐵劍山莊不分軒輊!
其實血手堂的兵刃招式稀疏平常,張火火這一套劍法,全來自他家傳的劍譜。
看到這裏,有看官便要問了:張火火不是棄嬰孤兒嗎?怎麼有家傳的劍法?
請容解釋,張火火的確是個棄嬰,被萬毒老人馮成撿到,這個馮成膝下無兒無女,便對他甚是喜愛,將其收為關門弟子,雖是師徒,但情如祖孫,兩人之間也都以“爺爺、孫兒”相稱。
張火火姓張,是因為他被撿到時身上包裹的繈褓繡了大大的一個“張”字。馮成自詡是武林中的耆宿泰山,自然也要有些“高風亮節”,便讓張火火保留原來的姓氏。
張火火對於自己的身世之謎也很是疑惑,一直想要弄明白,對於自己原來的繈褓等東西都珍藏起來,不斷翻看研究,希望能從中找出線索。
誰知道線索沒找到,反而在繈褓之內的夾層之中,發現一套劍譜,張火火心想:“這定是我張家的劍法,我自然要好好習練,不令我張家先祖失望。”於是他潛心研究,此時已有小成。
話再說回來,鐵流青與張火火鬥了良久,一眾群豪看的目眩神迷,不住嘖嘖稱讚兩人劍法高明。反而像是忘了他二人一正一邪,本應有所偏袒。
隻見張火火的劍法沉穩簡練,卻無一招不是經過千錘百煉的精妙劍招,劈砍刺殺之間,隱隱有金戈鐵馬、狂風攪沙之感,每一劍威勢十足,雖然他身型不高的一個少年,此刻卻更像一個指點沙場、號令千軍萬馬的蓋世將軍!
鐵流青這一邊則氣度森嚴、不與爭鋒,將張火火無比霸道的進招一一化解,輕描淡寫之間,宛若青蓮君子,潔身自好,一個武人,卻有鴻儒大賢的模樣,令人一眼見之,心下折服。
鬥到酣處,張火火一招“萬馬齊喑”,淩空而下,直刺鐵流青麵門。眾人在一旁觀戰,隻見這一招毫不取巧,卻又似躲無可躲、避無可避,都怔怔的看著,大氣也不敢喘,仿佛自己便在那劍下,引頸受戮一般。
鐵流青也不願直攖其鋒,隻得後退數步,可張火火這一招實在似拙實巧,匆忙間竟躲避不開,隻得硬著頭皮,長劍反挑,斜刺向上,竟是以劍對劍,迎了上去。
眾人紛紛驚訝大呼,均想:“這二人針鋒相對,非拚個兩敗俱傷不可!”
隻聽:當!哐啷啷……
“不要啊!”南邊人群中一個和尚失聲叫道。
鐵流青長劍架在張火火的脖頸,而張火火手中隻剩下一個劍柄,護手崩裂,點點血滴從他紫衣袖中滴在青石地麵。
原來張火火與鐵流青長劍相對,劍尖相抵。兩人都是全勢而發,鬥鋒爭勝,可鐵流青這一柄無鋒長劍乃是鐵劍山莊鎮山之寶之一,用天降奇鐵打造,張火火隨手奪來的兵刃,怎能與之為敵?
無鋒劍鑄煉之時,世上流行比劍之風,鑄劍師覺的此劍若開鋒,不知多少神兵利器會被此劍損毀,我能鑄成這柄無雙兵刃,實在是討了天物神鐵的便宜,怎能讓它毀壞前輩高人的心血?遂隻鑄其型,不與開鋒。
“你敗了。”鐵流青說道。
張火火看了看架在脖子上的劍,說道:“你這把劍沒開鋒,本來能刺死我,可現在架在我脖子上,卻傷不了我了,哈哈!”
鐵流青將無鋒長劍收回,說道:“在下占了兵刃的便宜,可血手堂與我鐵劍山莊為難,便應知道我鐵劍山莊以鑄劍聞名。”
張火火點點頭,說道:“那你也應該知道,我血手堂,以什麼聞名?”言下之意,便是自己沒能使出血手堂的得意功夫,並不服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