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向認為,聖誕節是商家和情侶們的節日。可我老媽卻不這麼想,她認為,聖誕也是相親的最佳時機。我回來的這半年她可沒少給我安排相親,她總覺得,我會遇上那些倒黴事完全是因為遇人不淑,所以在挑選未來女婿這件事上,她無論如何也要親自把關。
前幾次我都以身體不適,心情不佳為由推掉了,可是這一次我媽卻是鐵了心要我非去不可,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都演出來了。雖說我知道她是在演戲,可問題是她演得實在太逼真了,我怕她萬一太過激動背過氣去,我就真成了罪人了,沒辦法隻得答應。
哪知到了約會的餐廳我就後悔了,不是因為對方條件太差,事實上那個小夥子長得還是相當不錯,據我媽說家庭條件也很好,算是門當戶對。人家似乎對我也很有意思,可正因為這樣我才後悔,因為我對人家根本就沒想法,實話實說的話對方肯定會以為我是在耍他,虛情假意的應付他,這事我又做不出來。正如坐針氈的時候,突然有人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。
我嚇了一大跳,還沒回頭,就聽到一個大嗓門在嚷嚷,“我說找不著你,原來你又跑出來相親啦!”
驚嚇立刻變為驚喜,我猛然起身,看也不看就直接撲上去,狠狠抱住身後那個人,眼淚奪眶而出,“劉劉!”
劉劉嘿嘿一笑,把我架開一些,對已經被這一突發狀況搞得目瞪口呆的相親對象說:“哥們,對不住。這是我嫂子,因為跟我哥鬧別扭,偷著從家裏跑出來。她這麼做是想氣氣我哥,對吧,哥?”
劉劉最後一句話是衝後麵喊的。我擦擦眼淚,奇怪的朝她看的方向望過去,還有人跟她一起來嗎?難道是傅炎鈞?
一個欣長俊逸的人影悠閑的站在不遠處,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,朝我溫和的一笑,“若喬,好久不見。”
我的身體頓時僵住,腦袋裏嗡的一下,再也聽不到周圍任何聲音,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,又仿佛我周圍半米之內都成了真空狀態,我隻能看到別人的嘴在動,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麼。
袁磊,他竟然再次出現在我的麵前。
我腦海裏如同信息大爆炸一般瞬間湧出無數的記憶碎片,又好像什麼都沒有一般一片空白。如此極端的思維活動對比,讓我產生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,整個人都有些飄忽。
“若喬?若喬?你怎麼啦?”有人在用力推我,我突然清醒過來,才發現自己又坐回椅子上,桌子對麵卻不是跟我相親的那個人,而是換成了袁磊。
“我真的不是做夢嗎?”我像夢囈般喃喃自語,突兀的伸出手去摸袁磊的臉。
袁磊本來一直在微笑,被我的突然襲擊弄得一愣,笑容都僵在臉上。
劉劉打掉我的手,“既然對人家沒意思就別動手動腳的,這是不道德的表現。”
我不好意思的收回手,半天才回過味來,驚詫的扭頭看劉劉,“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居然也講道德了?”
“被不道德的人欺騙的結果。”劉劉意有所指,隻是很快轉移話題,“你們是不是有話要說,需要我回避嗎?”
我和袁磊同時快速看了一眼對方。
劉劉歎口氣,拍拍我的肩膀,“我去對麵逛逛,那邊有個夜市看起來挺不錯。”
劉劉走了以後,我們有兩分鍾的沉默。
我先開口,“你怎麼會和劉劉一起?”
袁磊回答:“是碰巧。我和她同時去找霍墨要你的聯係方式。”
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。
還是我先開口,“能再見到你,我真的很高興。”
袁磊嘴角邊浮起一個淺淺的笑容,“我也是。”
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。其實我心裏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填充的滿滿的,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表達。外表表現出來的連內心真實情感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。
“你不願出庭作證是因為童懷遠嗎?”他突然問了一個我沒有想到的問題。
我沒有回答,因為我猜不透他這樣問的目的。
“你被趙啟安劫上船那天,我和童懷遠本來約好一同行動。隻是我擔心你的安危,實在等不到約定的時間,擅自行動,才會發生後麵的事情。當時我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,是童懷遠救了我。”
袁磊的話大大出乎我的意料,讓我吃驚的不是童懷遠會救他,而是這兩個水火不容的人居然會為了救我而聯手。
“從道義上講,他是我的救命恩人。可站在警察的立場,我卻必須要抓他。那段時間,我心裏也很矛盾。聽說你拒絕出庭,我心裏……其實也鬆了口氣。”袁磊苦笑一聲,“但我也很清楚,從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一個稱職的警察。所以我辭職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