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手機就在我口袋裏,你們自己拿。”
壓住童懷遠右臂的那個馬仔看了看趙啟安,見老板點了頭,他才伸手去掏童懷遠的褲子口袋。手一伸進去,他的臉色就有些古怪,掏出來一看,臉都嚇白了。那根本不是手機,而是一個特製的小型手雷!
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手雷吸引過去時,童懷遠猛地一抬頭,撞到壓住他另一邊的那個馬仔的下巴。馬仔猝不及防之下,咬到自己的舌頭,疼得慘叫一聲,捂著嘴巴在原地跳腳。童懷遠趁機站起身,一腳將正欲將手雷扔出去的馬仔踹進海裏,手指同時按住腕上的手表。
隻聽轟一聲巨響,海麵上炸起一片巨大的浪花,沸騰的海浪像山一樣聳起,險些將汽艇掀翻。汽艇上一片鬼哭狼嚎,好幾個人被爆炸的氣浪掀進海裏。混亂之中,又是幾聲槍響。
我站的位置靠近船尾,本來就搖晃得最厲害,一個浪頭打過來,我和趙啟安便被打散。雖然生命的威脅暫時解除,我的境況卻沒比剛才好到哪去。浪花裏夾雜著不知什麼東西濺了我一臉,雖然看不到,但那濃濃的血腥味和像碎末一樣粘在臉上黏糊糊軟塌塌的觸感,還是足以令我生出豐富的想象。
我爆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尖叫,拚命甩頭,想把那些東西甩掉,卻忘記了我現在是在船上,還是一艘眼看就要傾翻的船。結果就是我很快就步其他人的後塵,掉進海裏。
我的手還被膠帶纏在一起,這樣掉進海裏無疑是死路一條。盡管內心已經恐懼得快要發瘋,求生的欲望還是占據了上風,我拚命揚起雙手,試圖抓到什麼可以讓我浮上去的東西。
我抓到一隻手,準確的說,是這隻手抓住了我的手。對方用力一拉,我的頭立刻浮出海麵。我貪婪的吸了幾口空氣,這才發現抓住我的人是童懷遠。
童懷遠渾身濕漉漉的,看來他剛才也掉進了海裏,或者是自己主動跳下去的。但是很快他又重新回到汽艇上,而汽艇上原來的那些人卻不見了蹤影。
“別怕,我這就拉你上來!”他邊說便繼續用力。
望著那張堅毅的臉孔,我一陣恍惚,脫口問道:“那枚戒指裏是不是有你一直想要的東西?”
這個問題很不合適宜,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。
童懷遠一怔,手上的動作隨之一頓。
突然又是一聲槍響,童懷遠身體猛然一震,眉毛不自然皺了一下,右臂一沉,抓住我的力道卻未減。
我看到他右肩處一片殷紅迅速浸透衣衫,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。
“放手!你快放手!”我急得大喊。
他卻充耳不聞,牙關緊咬,右手猛然用力,我的身體又探出海麵一點。
又是一聲槍響,童懷遠悶哼一聲,右臂突然失去力氣,我的身體倏地下墜,就連童懷遠都險些被我拖進海裏,他的上半身已經完全懸空,隨時有可能從汽艇上跌落下來。
“放手啊!你聽到沒有!”我的聲音裏已經有了哭腔。
鮮血順著童懷遠的手背流到我的手上,他臉色蒼白得可怕,額頭冷汗淋漓,眼睛牢牢盯住我,仿佛少看一眼我就會立刻從他眼前消失一樣。
那是一種看著世間最珍貴的寶貝的眼神。
人在生死存亡的時刻,流露出的往往是最真實的感情。淚水不受控製的湧出,與海水混合在一起,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。
我突然意識到,其實童懷遠帶給我的痛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重,他對我的欺騙和隱瞞也並非那麼不可原諒,就算全世界都毀滅也抵不過會失去他的恐懼。
我正要用盡全力掙脫,童懷遠突然大吼一聲,右手猛然用力,竟然將我完全拉出水麵,拽上汽艇。
與此同時,童懷遠左手舉起槍,迅速朝斜後方開了一槍。隻聽得撲通一聲,像是有人中槍落水,大概就是剛剛偷襲童懷遠的那個人。
這一切都發生在很短的時間內,童懷遠開槍之後,身體便直直後仰,倒在船內。我此刻則剛剛滾入汽艇內,剛好壓在他的身上。
我慌忙挪開身體,但因為手依舊被綁著,行動不便,碰到他的傷口,他眉頭緊皺,低低呻吟一聲,便沒了反應,似乎是暈了過去。
我趕緊察看了一下他的傷勢,才發現他整個後背都被血水浸透了,右肩和肋下有兩處觸目驚心的槍傷。他傷得這麼重,還要拚了命救我,而我卻對他說了那麼狠的話……。
又是一陣揪心的痛,我嘶聲大喊:“童懷遠,你快醒醒!我不許你死!你若是死了,我……我以後還怎麼繼續恨你!”
遠處傳來馬達的轟鳴聲,似乎又有汽艇朝這邊開過來而且還不止一艘。
我的心一涼,如果來的是趙啟安的同夥,那我們今天真要命喪於此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