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占鼇舉著空酒杯,將信將疑地說:“那年,你使鉤、鉤鐮槍,殺了草兵無數,攻陷瓦、瓦罐城,可惜跑了粥將軍……”
“卻拿住豆元帥……”王占魁接了下文。
王占鼇猛地將酒杯放在桌上,抱住王占魁喊了聲:“哥!”
趙都頭沒想到,他們還真是兄弟呢!轉而又對部下說:“看不出斯文的縣令,竟然還功勳赫赫,打過土匪呢!”
趙總管在一旁附和道:“真是人不可以貌相,海水不可鬥量。”
朱學林說:“好兄弟,你就在哥這兒住幾天,等哥忙完這幾個案子就跟你回老家一趟。”
王占鼇說:“不用回老家,爹跟我一起來了,咱們一家就在這兒吃一頓團圓飯吧!”
朱學林一拍腦門說:“對呀!爹來了!他老人家在哪兒呢?快把他接我這兒來。”
桂花這天倒是難得的安靜,回去後才對朱學林說:“今天你可高興了吧?”
朱學林道:“他真是我親弟弟。”
桂花笑了笑說:不管真的假的,有錢就行。哎!我連做夢都沒想到,你還有這麼好的兄弟!
朱學林得意地說:“我早就說過,我是大戶人家出身。”
桂花輕輕推了他一把說:“這不重要!”
朱學林問:“那什麼才重要?”
桂花突然變得溫柔起來,手搭他的肩,輕聲細語:“重要的是兄弟情,咱們把他留在這裏住幾天吧!你倆兄弟敘敘舊,如何?”
朱學林說:“他不會這麼快走,我安排他住客棧了。”“人家說的是把他們父子接到咱家來住。”桂花撒起嬌來。
朱學林慌忙坐起來說:“不好吧?”
桂花立即翻了臉,厲聲道:“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?你別忘了,你之所以有今天,全都是靠我花銀子,一點點堆出來的,你敢不聽我的話?”
朱學林馬上就不吭聲了。
桂花徑自坐下,翹起二郎腿,得意地說:“別忘了,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,離了我,你什麼也不是。”
朱學林低頭不語,過了一會兒,突然抬起頭,鼓足勇氣說了句:“我求求你,放過他們吧!”
桂花笑了:“什麼時候把他們的錢變成我的,我自然會放了他們。”
朱學林進退兩難,他想了想說:“小鏜鑼其實隻是個傳說,是我弟弟喝醉酒說的胡話,這你也信?”
“信!當然信!酒後吐真言嘛!”桂花說。
“什麼真言,什麼小鏜鑼,等他酒醒了,自己都會覺得好笑。”朱學林說。
“不許這麼說小鏜鑼!”桂花嚴厲地說,“我以前就聽人說過,小鏜鑼是個神物。明天一早就把他們接過來。”
朱學林心裏默念:“爹啊!兄弟!我實在沒辦法保護你們,你們住進來後,自己多留個心眼吧!”第二天一早,就有家仆稟報說,老爺的兄弟在客棧病了,好像很嚴重,起不了床。
朱學林忙問:“怎麼回事?”
家仆說:“不知道啊!昨天還好好的呢!”
桂花催促道:“快去看看,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生病呢!”
朱學林一邊穿衣一邊說:“我這就去。”
桂花也拉開衣櫥說:“我是他嫂子,也得關心一下啊!”
朱學林無奈地看了她一眼。
他倆一起來到客棧,叫夥計開了門,走到王占鼇床邊。
王占鼇還在蒙頭大睡。
朱學林喚道:“兄弟!兄弟!”
他喊了很久,王占鼇才探出頭來,說:“哥哥,我怎麼渾身沒勁兒啊?”
朱學林說:“我這就讓人給你請郎中。”他說完便要往門外走。
王占鼇喊住他說:“哥!哥!別忙了!我得走!”
王占鼇硬撐著起來,卻又倒了下去。
“你都病成這樣了,還怎麼走?快躺下!”朱學林扶他躺下。
“不行啊!我昨天是喝多了,走不了了,才在這兒住了一宿,可爹不知道啊!他今天早晨要是見我一宿沒回去,就要來找了。”王占鼇著急地說。
“那你就更不能起來了!你這麼硬撐著回去,暈倒在爹麵前可怎麼辦?”朱學林說。
可爹說不準一會兒就來了。
王占鼇焦急萬分。
“這事就交給哥了!我去城門口候咱爹!”朱學林這個“爹”字叫得十分親切。
桂花也說:“對!對!我們去接!”
縣太爺親自站在城門口,過往群眾都議論說,今天一定有大人物駕到,大家都在駐足圍觀。
遠遠的,來了一頂馬拉大轎。走近了,大家才看見轎子後麵還跟著十幾個帶刀家仆。
朱學林迎上前去,畢恭畢敬地說:“請問是王老先生嗎?是來找占鼇兄弟的嗎?”
轎中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:“老朽姓王,占鼇是我兒,他一宿未歸,我特來尋找。你是何人?為何攔轎?”
朱學林立即帶領桂花、趙都頭、衙役等跪下,說:“孩兒王占魁迎接父親。”
“別再假借占魁之名來我這兒騙錢,玩這把戲的人太多了,讓開!”轎中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。
“爹!您看看我!我真是占魁啊!昨天,我已經和占鼇相認了。當年我離家出走,對不起你老人家,現在,我給您賠不是!”朱學林都快哭了。
轎簾拉開,朱學林看見了一身華服的王老漢,喊了一聲:“爹!”便痛哭流涕。
王老漢見到多年不見的兒子,差點掉下眼淚。可和他同坐在馬車裏的空空拉了拉他,給他遞了個眼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