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什麼時候來的?”孟隨心仿佛很疲憊,“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?”
“半夜來的,那時候你已經睡熟了,今上不讓打擾,自己進來了。”陸婉笑道,“姑娘是有福的,這樣的愛寵,何愁將來呢。”陸婉並不是笨人,從兩人神色都可看出不妥,自然曉得如何勸慰。
孟隨心嗤笑一聲,不再言語。
陸婉陪了她一會兒,看著她吃了藥之後退出來,蕭戎與司馬青兩個站在不遠處,那人眉眼都是冷的:“怎麼樣了?”
陸婉行禮,恭敬道:“今上放心,現下已無礙了。”
蕭戎眸中冷色轉為些許無奈:“可問了?”
陸婉道:“姑娘並沒說什麼,或許隻是身子不適,所以……”
“今上要將孟姑娘帶回長安嗎?”司馬青問道。
“大夫如何說?”
“如果慢行,應當無礙的。”
孟隨心對他似乎比以前抗拒了許多,莫非是在慶陽,有拓拔昀的緣故?又或許是這段日子孤身漂泊在外,對他心裏有怨?
這樣一想,心頭滿滿都是憐惜,他默了默,緩聲道:“你去準備,明日我帶她一同回去。”
“是。”
陸婉以為孟隨心與蕭戎置氣,並不敢去說要回長安的事,但孟隨心照舊一切如常,吃飯喝藥,自覺將自己照顧妥當。
晚間陸婉來陪她說話的時候,她更像心裏有明鏡似得,謝了陸婉多日來的照顧。陸婉忙道不敢,孟隨心也不肯與她多說,寒暄兩句,送陸婉離開。
剛準備歇息,門上輕響,外頭響起冷蕭的聲音:“孟姑娘,顧公子來了。”
孟隨心愣住,片刻轉身往外,打開門,立在月下一臉快哭出來的樣子的人,不是顧伯言又是誰呢。
一別數月,他瘦了些,眼裏的東西變了些,偏生對著她的時候,神色一如從前。孟隨心隻是微一出神,顧伯言卻是徹底驚住,眼睛瞪大如銅鈴,淚水含在眼眶裏,眨都不敢眨地看著她的肚子。
“師姐……”
風一吹,有些冷,她側開一步,淡聲道:“進來說吧。”
顧伯言吸吸鼻子,小心翼翼地讓自己不碰到她,走進了屋子。孟隨心把門關上,給他倒了杯熱茶:“隨州不比紫雲山,十月裏已是冷了,你小心著涼。”
聽見關心他的話,顧伯言癟癟嘴,總算開了口:“師姐,對不起。”
“對不起什麼?”她失笑。
他極認真:“都是我不好,我沒有護好你,害你身陷危險。”他抿抿唇,“我從前總以為自己厲害,帶著師姐從紫雲山出來,也覺得自己可以將師姐安全送到陸師兄身邊。但卻是一直將師姐置於危險,如今……”他視線在她肚子上掃過,聲調低下去,“師姐,你要殺要打,我都願意。”
“盡是胡說,”孟隨心將茶杯塞進他手裏,對他笑一笑,“拓拔昀可為難你們了?師兄呢?在哪兒?”
“他倒沒有對我如何,隻是與師兄說話,”顧伯言道,“我也不知他們說些什麼,一直以來都雲裏霧裏,直到逃出了地牢……”眼神閃了一下,避開她的眼睛,“師兄覺得無顏麵對師姐,所以不肯來。”
“你什麼時候也學會對我說謊了?”她冷下臉。
顧伯言委屈地撇撇嘴,半晌道:“那人不許師兄來見你,讓我明兒陪著一起回長安,寬師姐的心。”他抬眼望她,“師姐,那人會不會……傷害師兄啊?”也不是沒有可能,畢竟師兄身為人臣,卻一直欺瞞著那人。任何上位者,恐怕都接受不了這樣的蔑視吧……
孟隨心勾了勾唇:“放心吧,他不會對師兄怎麼樣的。”
“師姐怎麼知道?”
她摸摸肚子,“他總不會在這個時候害我傷心,”頓了頓,“畢竟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