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瑩瑩坦誠地說:“今生今世,我是準備把王雨生深藏在心底的。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得到他,也不一定要與他白頭偕老。即使兩個人不再見麵,兩個人還是心心相印。愛一個人,就要為對方著想,讓他幸福才對。真正的愛是偉大的,是無私的。”
王雨生的遇難,對張瑩瑩的打擊是致命的。他永遠地走了,走得太急了,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!她無法相信這場悲劇是真的,但同樣也無法否定這一切都是假的。
離開了沙崗煤礦那天上午,張瑩瑩一個人站在沙崗煤礦三井不遠處的沙丘上,極目遠望。驀地,眼前出現了一幅美好的景象:遼闊綠色的草原上,王雨生身穿白色的戎裝,戴著白色的禮帽,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,右手揮舞著一根白色的長鞭,英姿勃勃向她疾馳而來。
“雨生!”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,瞬間,美好的景色消失了。眼前還是荒涼的沙丘,沙丘上有幾棵孤零零的樹木,迎風站立,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瑟瑟發抖。原來剛才的一切,隻不過都是她的幻覺而已。
當天晚上,張瑩瑩坐上開往北京的列車,在北京倒車回到了上海。回到了父母的身邊,卻沒有從前和父母相聚時的那種喜悅之情,她的心靈是孤獨的。
回到上海後,城市變陌生了。她夜裏開始失眠,一個晚上接著一個晚上,在一片黑暗中,在一刻濃似一刻的令人窒息的夜裏,王雨生這個縈繞在腦際的幻象,伴隨著昏昏欲睡的疲憊的身體,同樣令人心碎的場麵,接連不斷地反複出現著。
每次,張瑩瑩從噩夢中醒來時,都是渾身是汗,冷得發抖。
在令人痛楚的夢中,她作了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假設:是不是有人要害王雨生,深夜時趁王雨生全家人熟睡時,偷偷地在外麵的屋頂上放了一把火,借著當晚的風力,這場大火越燒越旺,最後吞噬了王雨生全家人的生命?如果自己的假設成立,那麼這個放火的人是誰呢?懷疑、恐怖的念頭像夢魘一般折磨著她。
清晨,張瑩瑩暈乎乎地來到餐廳,她還沉浸在昨晚的夢中。她比任何時候都沉默寡言,難以接近。女兒的變化沒能瞞過母親康馨瑜的眼睛,她知道女兒的心思,她為女兒目前這種狀況著急。
深夜。張瑩瑩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呆坐著,思緒又飄向了遠方。
“篤篤篤!”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,緊接著傳來了母親的聲音:“瑩瑩,你睡了嗎?”
“媽媽,我還沒睡,您進來吧。”
康馨瑜推門走了進來,坐在梳妝台前的一把紅木椅子上,慈祥地看著女兒略顯消瘦的麵容,溫和地說:“瑩瑩,你身體不舒服嗎?怎麼瘦了呢?”
“媽,我很好,可能是剛回到城市,有些不太習慣了。”
“瑩瑩,我能和你談談心裏話麼?”
張瑩瑩站起身來,走到媽媽的身後,雙手放在母親的雙肩上,輕輕地給母親按摩著,撒嬌地說:“我的好媽媽,您想和我談什麼呢?”
康馨瑜微閉著雙目,關切地問道:“瑩瑩,你從沙崗煤礦回到上海,這本來是一件好事,不曉得你為什麼一直悶悶不樂呢?發生什麼事情啦?沒精打采的,病了嗎?”
張瑩瑩顫抖著的眉宇間,聚攏著一份深切的悲哀,她急忙辯解說:“媽媽,我沒病。您別擔心,我最近心情不好,過一段時間就好了。主要是我們礦上發生了一件事,大家的心情都不好。”
“哦,發生了什麼事情?”
張瑩瑩的聲音驀地低了下來:“媽媽,五條鮮活的生命喪生在一場大火之中,太悲慘了!您就別問了,我不想再談起這件事了。”她的眼中又湧出了淚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