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池荷心中一陣劇痛,她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沒有流出來,故作輕鬆地說:“媽,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呢!這幾天我們開會,我一直沒抽出時間來看您。昊傑他,上個星期就出國了!”
祁母的臉色馬上陰了下來,埋怨道:“昊傑這小子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啊!他出國之前怎麼也該來看我一眼啊!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?兒行千裏母擔憂啊!他到哪個國家?有沒有危險?”
“媽,這不能怪昊傑。組織派他出國執行重要任務,一切都保密!不讓告訴家人,所以,他就沒來得及回來……”
“就算昊傑出國了,他老婆也跟著出國了嗎?她怎麼也不帶孩子回家看看我呢?她心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呀!”
祁池蓮說:“媽,我弟妹帶著孩子到山西娘家去了,好像是家裏有點事需要她回去處理。”
“哦,是這樣啊!既然是組織派昊傑出國有重要任務,就要遵守組織紀律。自古忠孝不能兩全,我不怪他,昊傑出去多長時間呀?”
池荷說:“媽,聽昊傑的領導說出國期限暫定三年。不過也說不好,如果任務沒完成,可能還要延長時間。”
母親的臉色很凝重,似乎在沉思,不過,她沒再問什麼,就開始說別的事情了。這讓姐妹倆懸著的心稍微放了下來,不過,她們也知道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,到了那一天怎麼辦?到了那一天再說吧。常言說得好,車到山前必有路嘛!
安葬了弟弟昊傑,祁池蓮和妹妹商量說:“池荷,如今昊傑走了,工資也沒有了。撫養媽媽的事兒,就落在了我和你的身上了。我每月從工資中拿出二十元,寄給你,你送給媽媽,就說是昊傑從國外給媽媽寄回來的生活費。”
祁池荷說:“成。我每月也拿出二十元錢,送給媽媽,就說是姐倆孝敬給她老人家的。”
一切安頓好了,池荷把姐姐送到了火車站。在火車站的候車廳裏,姐妹倆又談了一個多小時,到了該檢票的時間,姐倆才依依不舍地含淚告別。
五
祁池蓮還沒從弟弟昊傑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,就迎來了知識青年大批返城的熱潮。
這個時候,當時二十六歲的石依琳和二十七歲的何維雄,準備在沙崗煤礦舉行婚禮。祁池蓮主張婚事從簡,不要操辦得太大了,影響不好。可是,到了婚禮那天,何維雄上海的一些同學張羅著辦了幾桌酒席,有一些下井的工友也參加了,每人掏出五元錢的禮錢,喝了一對新人的喜酒。
婚禮結束的第二天,沙崗煤礦會計在路上遇到了幾名礦工,就問:“聽說你們參加祁池蓮女兒的婚禮了?怎麼樣?熱鬧嗎?”
其中一位礦工嘀咕道:“收了禮錢,酒席還辦得不咋樣!”
呂京燕驚訝地說:“還收禮了?收了多少?”
“每人五元錢。”
呂京燕嘖嘖了幾聲就走開了,她剛走到礦部大門口,遇到了時任黨委辦公室主任的孟樹誌。她熱情地打招呼說:“孟主任,你來得早哇?”
孟樹誌微笑了一下,開門見山地問:“呂會計,你也來得很早嘛!我聽說祁科長的大女兒結婚了,你沒去喝喜酒哇?”
呂京燕意味深長地說:“我沒參加。聽參加婚禮的人說,酒席辦得不好,每人給了五元錢的禮金呢!”
孟樹誌心中先是一動,接著是一陣驚喜,他說:“結婚收禮,這件事可辦得不太對勁兒吧?結婚收禮錢可是違紀違規的行為!”
呂京燕心中一陣得意,沒再說什麼,兩個人走進了各自的辦公室。
當天上午,礦黨委成員都知道了這件事,緊接著召開黨委擴大會議。在會上,研究對祁池蓮女兒結婚收禮這件事的處理意見,大家七嘴八舌開了腔。
“我個人認為,祁池蓮的女兒石依琳結婚收禮這件事,肯定是不對的,在黨員大會上,口頭批評一下就可以了。”
“據我了解,祁池蓮主張婚事從簡,婚禮在進行中,何維雄的幾個上海同學,每人給了五元錢,其他參加婚禮的人也跟著給了五元錢。不是祁池蓮出的主意。我同意口頭批評一下就可以了。”
“祁池蓮這個人挺正派的,這件事兒雖然不對,但是總不能一棍子打死,批評教育一下,就行了。”
孟樹誌喝了一口茶水,然後用眼睛掃視了參會人員,義正言辭地說:“我不同意以上幾位同誌的意見。祁池蓮既然參加了婚禮,在婚禮上收禮錢的事她就應該知道。作為一名共產黨員不阻止,不向不良傾向作鬥爭,這個問題很嚴重。如果礦黨委不處理祁池蓮,礦工肯定認為是礦黨委是有意包庇她,會造成很壞的影響,這件事一旦捅到上麵,我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