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人窟大夢十七年,滴水未進,粒米未食,全憑長生丹的藥效,才能夠吊住一口氣,苟活於世。
螢燭貓幻夢,與南柯一夢這種頓悟的奇妙境地有所不同,萬物枯而我不枯,天地朽而我不朽。螢燭貓幻夢,歸根結底,是螢燭貓用以對付敵人的殺招,在夢中被餓死,都是常有的事情。
冷蕭對著雲妙安淡淡笑了一笑,平靜點頭,說道:“長江後浪推前浪啊,小兄弟一雙眼睛,卻是比一些前輩都要銳利了。”
雲妙安立時大笑擺手:“冷蕭前輩說笑,銳利不敢當,不過隻是對螢燭貓稍作了調查,有些猜測罷了。當然,猜測永遠隻是猜測,當不得真,而晚生也絕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。”
他頓了一頓,語氣平和:“所以,還請冷蕭前輩放心,晚生並不打算與前輩動手,而且,即便僅剩一口氣,傳說中的折花劍客,也絕沒有那麼好對付。生死有命,依晚生之見,活得出彩便足矣,一味追求長生,反倒落了下乘,所以晚生對前輩的長生丹,也並沒有什麼興趣。”
楊燦一戰落敗,正欲離去,隻是不知雲妙安意欲何為。他受雲家主雲水臨之托,代為管教雲妙安,自然也不能拋下他不管。
他陡然心中一冷,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,宛如被一頭凶獸死死凝視著。他立刻回望去,那眼神的源頭,卻是雲妙安。
“雲賢侄?”
“嗬嗬嗬……”雲妙安旁若無人的笑著,自言自語般說道,“冷蕭前輩勿怪,晚生來此最大的目的,是為了取一個人的性命。”
楊燦心中升起濃鬱的不安,皺眉喝道:“雲妙安,你欲對我出手?誰給你的膽子!”
“膽小膽大,都是本心,還需要旁人給予嗎?楊伯伯,你身受重傷,不知還能發揮出幾分餘力,再指點晚輩幾招如何?”
他說完,不等楊燦應答,立刻殺了上去,身形如風,輕靈似燕,左臂後擺,右手橫於左肩,手中捏著一把折扇。折扇一開,掩去半張白皙麵容,眼神淡漠,看不清神情,隻有扇骨上刺出的利刃,流淌著湛湛寒光。
楊燦心中一急,嘔出一口鮮血,隻到唇邊,又強行咽了回去,嘴唇一半蒼白一半猩紅,顯得淒清。
他大笑三聲,厲聲喝道:“雲賢侄,既然你有此心,那楊某便好好領教領教你雲家的五骨山河扇!不知你的五禦心經,修煉到了第幾禦?”
雲妙安一扇自楊燦胸前劃過,楊燦身形一撤,分明相隔半丈,胸前依舊多出一條血口。原是那折扇之中一條扇骨飛了出來,如銀蛇利矢,幽寂無聲,傷人之後,又仿佛活著一般,飛回了折扇之中。
“嗬嗬,楊伯伯何必急著問,晚生修煉到了第幾禦,楊伯伯自己看便是!”
楊燦使的是楊家的當家兵器,無鋒九環刀,此刀重不在鋒芒,而在刀勢,勢大力沉,千斤之力,撥四兩之弦,卻難壓過雲妙安手裏的一把小小折扇。
二人來往,瞬息間已過十餘招,互有損傷。須臾過後,雲妙安一招“五龍出東海,乘風細風雷”,分而合合,自五方刺來,兩根扇骨,貫入楊燦琵琶骨,兩根貫入楊燦髕骨,最後一根,則當頭落下,直襲他百會穴去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