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絲韻放佛一下被定住了般,她看著他:“七年前?瑟瑟出國前嗎?”
他點點頭。
何絲韻飛快地轉著思緒,她繼而直言不諱,有絲他不易覺察的不安:“小錦,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戀愛的?結婚,是誰提出來的?”
他沒有想到何絲韻會有這樣的提問。她的目光探照燈一樣地探進他的眼睛裏,那樣緊密地盯著他的反應。他知道,何絲韻根本不相信他們曾經“戀愛”過。她的警覺卻在他意料之中。“阿姨……”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。
“那之前,瑟瑟有三個月呆在紐約……”她頓了一頓,移轉了目光:“小錦,你知道,阿姨並不是一個喜歡多事的長輩。隻能說,你們這件事情太突然,我完全沒有準備。而且,我不得不……”她止住了後麵的話。“瑟瑟提出來隱婚的?”
他臉上有了絲不自然的神情,還是點了點頭。
“你們……”何絲韻吃驚之下終於有些生氣,她歎了口氣:“你怎麼就由著她的性子來?唉,真是孩子……”
談話似乎到那兒就停住了。兩人又在廳裏坐了一會兒,何絲韻一直沉默著沒有出聲。後來,她看了看表,起了身。“小錦,這件事情,現在你們家知道不知道?”
她沒有等他的回答。“你……有沒有想到……你父母會有的反應?今天,既是你在這兒說了,我倒想問你一句:對於以後,你有什麼打算?”
“我們會結婚。”他答的堅定。
何絲韻瞥了眼他,她有些倉促地結束了談話:“瑟瑟要醒了,晚上你就先回去。”她剛轉了身,又停下:“兩人鬧了是不是?”
他沒有回答。
她也不等他,急匆匆地走去臥室。末了,手已經扶上了門柄,她又回過頭:“小錦,瑟瑟怎麼說服你娶她的?”她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,臉上是洞察一切的神色。
眼睛有些澀了。禦錦閉了眼睛片刻養神。他關上了車窗。獨立的空間內,空氣都因寧靜而凝固起來。他聽著自己的心跳,那是唯一有律動並提示著他的所在。
他的腦海裏,此時紛至遝來的,卻是另一幅驚天動地的畫麵。
那一天晚上的暴雨,是那幾年中極其猛烈的一次。事實上,那一年的暴雨都很多。
那一天,是阿秋的生日。他沒有提前準備什麼特別的生日禮物。她又唯獨鍾愛李師傅的旗袍。他就讓文斌跟李師傅打了招呼,給她趕了一套出來。
他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就接到了阿秋的電話。那是個婉約溫文的女子,那會兒還是個剛從美院畢業的大學生。他在給錦鑫征集裝飾畫設計稿的時候看到了她的名字。
他還記得競選方案的那一天。他坐在那兒,看著她一襲旗袍嫋嫋婷婷地走進來。他瞥了眼她的簡曆:專長仕女圖。他想她或許自己都不知道,她就是一幅活動的仕女圖。
那之後事情的進展,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迅速。
他知道,阿秋是幹淨的。他因此不願有半分勉強她的意思。那個時候,他是太忙了。他會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亦不多。倒是她,文弱的外表下,卻有著讓他驚異的認真和堅持。
她設計的初稿通過後,後續的工作卻並不順利。他們又溝通過兩次,他想從她的設計中看到的驚鴻一瞥和靈氣似乎一直不能讓他滿意。不知道為什麼,總是,似乎,有一種欠缺,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遺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