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生心不在焉地翻了翻抽屜,那是一本筆記本,封麵是大雪天裏怒放的紅梅,白色跟鮮豔的紅色對比很鮮明。嘉生一邊把筆記本放到安南的枕頭邊上,一邊隨口問道:“你的日記本?”
“是日記本喲!裏麵寫滿了少女的心事呢!”安南眯著眼睛笑得好狡猾。
“哦哦哦。”嘉生對這樣樂嗬嗬的家夥也開始敷衍了起來。
臨近探望時間結束時,這個家夥還專門地囑咐了一次:“絕對要拍很多的照片,這兒沒有的都要留影下來,把照片通通拿來送給我!還有特產,什麼特產我都要哦!”
那種好像巴不得他馬上飛去法國的期盼態度,嘉生越發的意興闌珊起來,“好,好,好。”
“那麼,拜拜啦!一定要記得啊!”
有些憤憤地甩門,當門真要合上又忍不住阻了一下讓它輕聲關上,嘉生吐出胸臆間梗著的那口氣,又惱恨地瞪了那門一眼。這個安南,就沒一點把自己放在心上嗎?恨不得自己趕快消失在她麵前?氣死他了。
在下飛機之前,嘉生還記恨這件事。相機故意落在酒店的房間裏,可最後他卻惦記著安南的囑咐,搶了同事的相機,完全不給其他人機會地將10G的卡片存貯滿。
回國後,嘉生第一件事就是想直奔醫院的,然而腦袋裏不期然地浮現那一日她說的“照片通通拿來送給我”,便打消了這個念頭。在公寓的附近下了車,提著重重的行李箱,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到一家可以洗印數碼相片的店子,把裏麵的照片輸出來。
在等待圖片複製到店家的電腦裏時,他帶著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。他拿起來看了看,是個非常陌生的號碼,因為鍥而不舍地響著,他便接了。
“嘉生?”那邊的聲音似乎有些遲疑,而後突然地輕笑了起來,“是我啦,安南,你回來了吧?”
都已經那麼肯定了,還問什麼呀?嘉生內心裏如此地吐槽道,麵上已經笑了出來,“嗯。”
“我就知道你回來了啊,哈哈!”結果換來她十分得意的笑聲,嘉生無語了一會兒,就聽到她在那邊高興地邀請,“嘉生,你一會兒能過來嗎?告訴你哦,今天是我的生日呢,我二十歲了呢!我二十歲了哦!”
那個時候,是上午九點左右。嘉生想,二十歲生日,是中午要慶祝嗎?那等照片都洗印出來了,回家洗個澡,然後再拿著禮物去找她。想到這裏,似乎可以看到安南興奮地撲過來翻禮物的身影,嘉生不由得笑意更濃,“好啊。”
“嗯,那麼,一會兒見。”
“一會兒見。”嘉生掛了電話,心情仍是愉快的。
然而那種愉快在洗完澡一出來,見到父親端正地坐在客廳裏看著照片時,全部消失無蹤。父親是不經常來找他的,而他也是每個星期回家裏一趟,有時他回家還不一定能見到父親。
“爸爸,你怎麼來了?”所以,這句話就脫口而出了。
“嘉生啊,來,爸爸帶你去個地方。”
盡管很無奈很焦急,也說了“爸爸,我一會兒有約呢”,但是,有“老頑固”之稱的父親完全聽不進去,硬是讓他坐上了車,然後眼睜睜地看著車子開向郊外。
“今天猛然想起來,我們父子倆好久沒有聯絡感情了,來,我們一邊釣魚,一邊聊天。”目的地是郊外湖邊的別墅,除了嘉生,還有好幾位叔叔伯伯和年輕的小夥子,粗粗地介紹了下,嘉生的父親便嗬嗬地這樣說道。
這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,被按在湖邊簡單的凳子上,手裏被硬塞了釣竿,嘉生已經認命了。
“嘟--嘟--嘟--”電話被接通的聲音,嘉生鬆了一口氣。先前安南打來的電話顯示的手機號碼,嘉生試著回撥了好多次都是提示說“關機”,現在終於接通了。
“你好,我是張勳。”
嘉生呆滯了幾秒鍾,很快地聯想到這個人是誰,連忙出聲道:“張醫生嗎?我是容嘉生,那個……安南她……”
現在都已經快黃昏了,安南她沒有等到自己,該不會生氣了吧。雖然,安南生氣的概率實在太小了,但是,現在的他依舊脫不開身過去。另外一邊,嘉生的父親正指揮著人擺好烤爐,準備烤今天一整天釣到的魚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