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哭得真難看。”這是當時他的評語沒錯。
對了,當時的自己還特傻地問了一句:“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?”還忍著心痛追問:“看著我這副狼狽模樣,你是不是解氣了?”
他回答說很解氣,現在回想他總是口不對心。他都不跟自己講實話,總害自己胡亂猜測。她很笨的,很傻的,猜錯了也隻會鑽牛角尖地一直錯下去。
後來他說看她表現,她也不知道自己表現是好還是不好。
後來,倒是他又是嫌惡又是無奈地扯著自己去洗手間,要自己拾掇好了再出來見人。等自己從洗手間裏出來,他捧著一杯熱飲坐在長椅上等著。
也是這個時候,四月份裏,C城才剛剛熱起來,他穿著套頭的高領黑色毛衣,外麵是黑色的風衣外套,皮膚倒是缺乏色素一樣很白皙,眼睛黑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。他捧著一次性杯子的熱飲,坐在長椅上,臉上沒有一絲的不耐煩,很平靜。等自己吸著鼻子走近時,他遞出了手中的熱飲,順便取笑了一句:“丫頭,你好狼狽啊。”
二十七歲的貝微藍與十九歲的貝微藍一起瞪眼,說了一句:“你以為是誰害的?”
然後,還剛滿二十歲沒多久的唐城輕輕笑起來,“喂!你是不是喜歡我喜歡得不行了?”
熱氣轟地上了臉頰,雖然,雖然這是事實沒錯,但是被喜歡的當事人如此不留情麵地挑明了,貝微藍還是恨不得地上出現個大洞好讓自己跳下去藏起來。可地上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大洞呢,貝微藍隻好自救,可她的自救卻讓她更加窘迫了,因為她脫口而出的是--“是啊!那又怎麼樣?”說完就咬到了舌頭,疼得眼淚直掉,懊惱得要死,這個是現世報吧?
唐城臉上原本有的調笑表情一下子就不見了,說得上嚴肅地看著她。
“怎……這……怎麼了?”因為咬到舌頭,所以吐字不清楚。
“丫頭,我們交往吧。”
“啊……啊?”語調拔高,瞪大了眼睛,嘴巴張大到估計能塞下兩個熟雞蛋。
“好吵。”手指堵住耳朵,站起來就走。
“嘿嘿嘿嘿……”飛快地跟上去,傻笑不止,下了一樓,忍不住地問:“是說交往啊?”
“嗯。”
又下一樓。
“是……男女朋友的交往,是吧?”
“嗯。”
再下一樓。
“那就是說……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,是吧?”
“嗯。”
突然很感謝這棟樓有那麼多層,而且還是露天的電梯,不像封閉式的那麼快。
又下來一樓。
“就是說,我現在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咯?”
“嗯。”
啊啊啊,眉心皺起來了,好嚴肅好不耐煩好可怕的表情。不過,嘻嘻,她可不怕。
十九歲歡樂的貝微藍與二十歲的唐城一前一後地消失在視線裏,二十七歲的貝微藍忽然蹲下去捂住嘴巴,眼淚洶湧而出。
渾蛋!
唐城聽到了細微的聲響,側耳聽了一陣,爆發出咒罵聲便往外跑。
唐嘉愣了一下,他這個弟弟已經許多年不毛躁了,想必就是那位貝小姐出了狀況。他不著急,慢慢地往外走,在門口卻愣住了。
唐城就在門口,跪在地上也不怕弄髒了整齊的一身,擁住一個人。那個人正嗚咽地哭著,哭得上氣不接下氣。唐城不知所措,他不會哄人,隻好抱住她,痛心地凝視著她。
似乎注意到了唐嘉的視線,唐城抬頭,目光無波地看了他一眼。唐嘉不太好意思,卻有些不爽他弟弟看那女人愛戀滿滿,看他就好似一個路人,冷哼了聲,卻幹脆換來了仇視的眼神。
唐嘉做人家大哥的,隻好打圓場,“雨大風大,她好像就穿了身睡衣吧,會感冒的。”
唐城這才意識到懷中人正發著抖,先前還以為是她哭得厲害,現在看來並不僅僅是這樣,怕也是冷到了。連忙脫了外套,將微藍裹住,又打橫將她抱起來。她就像個孩子似的,嗚嗚哭個不停。他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,可是他惹出來的難過,這痛便受著。跟她一起痛,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