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什麼意思啊?”胡豐林很氣憤地說,“聽他的口氣,好像咱們在常委會上,對他們的方案提出不同意見,就成了妨礙改革了?他這帽子,未免扣得太大了吧?什麼玩意兒這是!把運動時期的做派又搬出來了,太不像話了!”
杜斌喝完最後一口雞蛋柿子湯,扯過一片餐巾紙,邊擦嘴角,邊上樓往301走去。剛進門,劉偉也把電話打了進來,她說:“杜市長,今天的會議上,劉市長的講話味道不對啊!”
杜斌脫掉鞋子,躺在床上。
“我聽出來了,剛才,胡豐林主席也給我打電話,發了一頓牢騷。”
“你怎麼看呢,這件事?”劉偉問道。
“無所謂。”杜斌翻開一本書,說,“這些老師也真能鬧騰的,又是上省城和太嶺市委上訪,又是靜坐的,他劉玉林上火生氣,發發火也正常。”
“我看不這麼簡單,”劉偉說,“聽說,太嶺市委副書記王保平把劉玉林批評了。他還到太嶺市委書記那作了檢討,這回,他夠沒麵子的了,所以,我分析他上午的講話,是有所指的!”
“我知道,他指的就是我,”杜斌說,“我無所謂,他愛咋想就咋想。反正我沒像他說的那樣,給那些老師出主意,鼓搗他們上訪、靜坐。”
“劉玉林說的不光是你,也有我,”劉偉的口氣裏透著無奈,擔憂地說,“杜市長,劉玉林現在主持昌海市的全麵工作,你說他這麼想,那今後他還不戴著有色眼鏡對待我們呀?”
“戴唄,他願意戴著有色眼鏡,咱有啥辦法?”杜斌翻了一頁書,無所謂地說。
劉偉說:“那,咱們掛職期滿回去的時候,上級組織來考核或者寫評語,可都是劉玉林說了算,他能說我們的好話嗎?更別說再在昌海市繼續工作了!”
聽她這麼一說,杜斌覺出事情的嚴重性了,他放下書,翻身坐起來。
“真有這麼嚴重?”
“可能比這還嚴重呢。”劉偉說,“杜斌,你要做好思想準備,年末就要換屆了,這個關鍵時刻,有些人什麼損招都能使出來。別太大意了,到時候哭都來不及。唉,不行你就回省城一趟,把這的情況跟省委李明達副書記彙報一下,求得他的支持。要是需要的話,我陪你一起去,最起碼也要讓他了解昌海市現在的真實情況啊!”
“那可不行!我跟他還沒熟悉到這個程度,如果貿然說了,可能會起反作用。咳,你也不用那麼擔心,清者自清,濁者自濁。”杜斌說。
當天下午,劉玉林就把陳鵬、於雷、車永蓄和高銘叫到了辦公室,他把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,向他們交代了一個任務,馬上秘密進行調查。
用他的話說,就是“看是誰在那些教師背後當後台老板,出謀劃策,煽風點火,破壞改革事業”。
自從那次招商引資推進會以後,劉玉林再在走廊見到杜斌,即使臉上原本笑哈哈的,也會突然轉陰。杜斌主動跟他打招呼,他也隻是點點頭就擦肩而過。陳鵬再見到杜斌時,其冷淡的態度幾乎和劉玉林如出一轍。
一天,杜斌在走廊遇見陳鵬,熱情地問:“陳市長,全市清查吃財政空餉的事,進行得怎樣了?”陳鵬的眼神飄忽不定,擔心地看著走廊兩端。
“啊,啊,快了,快了。”說完,沒等杜斌反應過來,他就匆匆走了。
市政府辦的其他領導和工作人員,也不再到杜斌辦公室聊天了,如果杜斌和他們搭話,他們也是應答一句半句的,像做賊似的,匆匆忙忙地推說有事,快速地走開。吳宇也很少來他辦公室了,來了就說事,說完就走人。杜斌清楚,這是在躲避自己,生怕跟自己“沾光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