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內有衛生間,劉玉林和原道石卻向操場遠處的學生廁所走去。原道石說:“你說,這些老師怎麼就懂得聲東擊西的戰術,安排大部分人在人大和政協上訪,鬧鬧哄哄地纏住我們,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後,突然兵分三路直奔客運站、火車站,還有臨縣的火車站,到太嶺市委上訪,到省人事廳上訪。這種高超的謀略和手段,恐怕你我都想不出來。那些教師,他怎麼就能想得出來呢?”
“可不,高銘在教師中安插了耳目,也沒得到準確情報,”劉玉林皺著眉頭,晃了晃腦袋分析道,“那天,連我、陳鵬、杜斌和俞思卿,隻想到去堵截昌海市客運站開往太嶺市和省城的客車,還有那些坐昌海開往臨縣的客車、再倒車去省城的人。至於方雷他們幾個乘坐出租車,從警察身邊溜走,到太嶺市再乘客車往省城,咱連想都沒想到啊!”
“所以我說這裏有問題呢!”原道石說,“還有,那麼多教師集體到高速公路上靜坐,整出那麼大的動靜,致使跨省大動脈癱瘓,逼迫咱們答應他們的條件,這個主意夠歹毒的!”
“這一招,最叫我頭疼!”劉玉林想起那天的場麵,現在還心有餘悸,“致使跨省大動脈癱瘓,按照遲永剛書記的說法,那和集體到鐵道上臥軌的性質是一樣的,是會驚動北京高層的。所以,太嶺市委副書記王保平和遲永剛書記,一個小時之內,分別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。現在想來,如果當時不及時撤離,再拖延幾個小時……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!”
“所以,我覺得這背後有陰謀,”原道石停住腳步,麵對著劉玉林,鞋底在操場的沙土上來回蹭著說,“肯定背後有人出主意、當參謀。”
“你這麼一說,我明白了,”劉玉林點了點頭說,“要不,那些老師哪來的那麼大膽子?敢去高速公路上靜坐!”
於是,原道石和劉玉林站在一中的操場上,猜測起了是誰在背後給那些老師出主意,做後台老板。原道石的鞋底,在操場的沙土上蹭出了一條淺溝後,他倆的意見才逐步統一起來,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胡豐林和杜斌身上。而且,根據杜斌一再在會議上對教育人事製度改革提出不同意見的表現,他倆把重點目標鎖定在杜斌身上。
李鳳蘭和兩位陪練的女教師,都很會勸酒。劉玉林他們都沒少喝,往回走的時候,劉玉林讓陳鵬和俞思卿坐自己的車,他把他和原道石的猜測,跟他倆說了。
陳鵬詭異地冷笑著說:“我早就懷疑了,這裏麵絕對有問題,那些教師的背後,肯定有後台老板。”
第二天,昌海市召開招商引資項目建設推進會。由於在昌海市實行全民招商策略,各個單位都有招商引資任務,所以各個單位的一把手都參加了會議。談到上半年招商形勢不理想,有些單位領導不重視,沒有完成招商引資任務時,劉玉林發了火。
接著,他把話題引申到昌海市教育人事製度改革試點上,他說:“我們講了那麼些年的解放思想,更新觀念,可是,直到今天,在昌海市還有許多人思想僵化陳舊,觀念落後保守,對於我們的改革措施,不是積極擁護和支持,而是設置障礙,暗中下絆子,出餿主意,不和市委、市政府保持高度的一致。”
劉玉林把話題打住,環視了一下會場,看見杜斌和那些不是常委的昌海市領導們,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,就對杜斌充滿了怨恨。
“就說前段時間,我們搞的教育人事製度改革試點吧,這是勢在必行的事,是省教育廳對我們昌海市的厚愛和信任,還答應給我們三百萬作為鼓勵資金,可是怎麼樣呢?現在叫有些人攪得不得不暫時擱置起來。
錢沒了,也得罪了省教育廳的領導。我就不明白,為什麼好事在昌海市就變成了壞事?就因為,我們背後總有人在設置障礙,總在阻撓改革……”
劉玉林心懷怨懟地看了台下杜斌一眼,發現杜斌根本沒看他,正在認真地記錄呢。
散會的時候,快中午十二點了,杜斌回賓館小餐廳吃飯。正吃著,手機響了,是胡豐林打來的,他問:“杜斌,今天上午的會議,感覺出點什麼來沒有?”
杜斌夾些菜塞進嘴裏咀嚼,說:“沒感覺出來什麼啊。”
其實,胡豐林打來電話時,杜斌正一邊吃飯,一邊想上午劉玉林發火的原因呢。按理說,雖然有些單位上半年招商引資任務沒完成,但還有下半年呢,劉玉林不應該發那麼大的火。杜斌覺得,劉玉林發火的主要原因,還是他後來說的教師集體上訪和靜坐的事,他說的後台和出主意的事,杜斌聽了,心裏總感覺不對勁,就好像劉玉林在說他似的。因為,幾次研究會上,杜斌都提出了不同的意見,劉玉林所說的思想不解放,不支持改革事業的嫌疑,早就是在暗示杜斌了。而他今天竟扣起了帽子,上綱上線說什麼給改革設置障礙、當絆腳石,背後出主意支持教師上訪、靜坐……隻要不是傻子,凡是參加過常委會和政府常務會議的人,誰都能聽得出來,他主要指的就是杜斌和那些持不同意見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