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電話,趙法瑤想,遲永剛的手伸得也太長了,竟然這麼明目張膽地為劉玉林說話,這不明擺著,不讓自己再過問昌海市的事了嗎?雖然自己去北京學習,但上級並沒說要免去自己的書記職務,這期間,昌海市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,還是要追究自己的責任,可遲永剛竟然說不讓自己再過問昌海市的事了……護士和老伴從臥室出來,點滴打完了。趙法瑤禮貌地跟護士點了下頭,老伴去門口送護士走。回來時見趙法瑤坐在沙發上發呆,就問:“誰的電話?”趙法瑤鬱鬱地說:“是遲永剛打來的。”他站起來,扶著老伴的胳膊,去廚房吃飯。
臨走的前一天,趙法瑤找杜斌談了次話。他擺弄著手裏的鉛筆說:
“杜斌,你來昌海兩年了,通過幾件事,我覺得你是個難得的人才!原則性強,責任感強,有頭腦,有水平,人也正直,我非常喜歡你!”
杜斌不好意思地笑了,誠惶誠恐地說:
“您把我誇得找不著北了,我哪有您說的那麼好。”
“你謙虛是對的!”趙法瑤笑著說。他把手中的鉛筆放在桌上,身子向前傾了傾,關切地說:
“我已經跟省委有關領導談了,希望你掛職期滿後,繼續留在昌海市擔任更重要的工作。太嶺市委組織部,我也和他們談了。”
杜斌知道,他所說的省委有關領導,可能就是李明達了,便說:“趙書記,我的本意不是這樣的。您誤會了,掛職期滿後,我就回省作家協會繼續寫小說。”
“省委副書記李明達很賞識你,你來昌海市前,就和他很熟悉吧?”趙法瑤曖昧地笑了,問道。
“隻是見過麵,不很熟悉。”杜斌說。
趙法瑤拿起桌上的鉛筆,繼續擺弄著。
“你呀,都兩年了,誰也不知道你和明達書記的關係,就連我你也隱瞞。”趙法瑤的話語中透著不滿。
杜斌不知趙法瑤是如何探聽到的,他想,難道是劉偉跟他說的?
但那天在電話裏,劉偉向他保證過的,說她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,連趙法瑤也不會告訴的。但他轉念一想,現在的領導,耳朵都很長,信息也靈通,不少人都在主要領導身邊有人,他們不是把領導的秘書整明白了,就是把司機整明白了,再不就是和領導的家人建立了良好的關係。
杜斌知道他無法搪塞過去了,就笑了下說:
“明達書記是我好朋友李金標的父親。我真的不是很熟,隻是見過幾次麵,在他家吃過兩頓飯而已。”
“李金標,就是那個讚助你五十萬的神秘老板吧?”趙法瑤得意地笑著問。
杜斌不知咋說好了,當初他問杜斌是誰讚助五十萬時,杜斌就沒告訴他,一直隱瞞到現在。原來,趙法瑤什麼都知道啊!杜斌不由得有些驚恐起來,他隱瞞這件事,主要是不想讓別人以為自己有後台老板做靠山,而小瞧了自己。另外,他怕因為自己工作做得不好,給李明達造成不必要的影響,就向問過自己的趙法瑤、劉偉隱瞞了此事。現在看來,他們或許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在特意隱瞞他們——如此看來,究竟誰高誰低?
究竟誰是貓,誰是老鼠……杜斌有點不敢想下去了,官場啊,官場!於是他尷尬地笑了笑,轉移了話題。
“趙書記,聽說您去北京學習完,就去太嶺市高就?”杜斌問。
“我也聽到了外麵的傳言,說我學習完了,直接到太嶺市當什麼副市長。別聽他們瞎傳,我這個當事人咋不知道呢?我隻是去充充電,更新更新觀念,增長增長知識,等學習結束後,還要回昌海市工作的。再說了,昌海市有你們這些能幹事的好幹部,就是組織上調我走,我還舍不得走呢!”趙法瑤放下鉛筆,喝了口茶水。
對於趙法瑤的這句話,杜斌心裏不敢苟同,他知道趙法瑤說的,不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,就也附和說:
“是啊,昌海市的各項事業,在您的得力領導下,正在爬坡的關鍵階段,我們也舍不得您走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