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桃符(2)(2 / 3)

吳宇沒吃過這個苦,下了車,抬頭看著不斷攀升的羊腸小路有點膽寒,說:“咋的,這就不能坐車了?”井得富嗬嗬笑了,說:“咋的,到了這座大山前還想坐車,除非你弄架直升機來。你的車子夠意思了,它多鞠躬盡瘁呀!

你可不能再讓它死而後已了。”

眾人被井得富的豪邁與詼諧感染了,哈哈笑著跟在他後麵開始爬山。井得富和司機給每個人折了根拐杖,讓大家拄著。他倆一個在前開路,一個殿後。山上的雪比平地大許多,已經沒過膝蓋了,雪深的地方到了大腿根。井得富在前麵開路,叮囑杜斌他們,“大家小心點啊,踩著我的腳窩走,可別溜號啊!不然掉進懸崖或雪窩子裏,不是摔死也得讓雪淹死。”

呂慧雖然是個女孩子,卻仗著平時鍛煉,身體素質比較好,腿腳也輕便,因此她走起來並不吃力。最吃力的就是吳宇和那三個大學生記者。

他們基本是連滾帶爬的,出盡了洋相。井得富奪過記者的攝像機拎在手裏,說:“你們這些大學生呀,比他娘的剛出殼的小雞崽兒還嫩,腿腳比老娘們的肚皮還軟。中看不中用!”

“人家呂慧局長還是個姑娘呢,”杜斌批評他說,“你說話注意點影響,別給鄉鎮幹部形象抹黑。”井得富不好意思笑了,不再說話,悶頭在前麵帶路。

走了一段,杜斌見大家都累了,頭頂冒出了騰騰的熱汗,叫住了井得富說:“歇會兒吧。”井得富停住了腳步。眾人坐在雪地上,看著山坡上的風景。一對錦毛錦翎的野雞飛過身邊,眾人興奮了起來。正在吃雪解渴的井得富吆喝了兩聲,野雞驚慌地飛遠了。

“井書記,唱個山歌吧。”杜斌說。

“唱山歌,我不行。他行。”井得富說。他用手指了指司機。於是司機就扯開嗓子,一連給他們唱了三個山歌。

杜斌一行到達山村的時候,快晌午了。村長帶領村裏的幹部迎接出了五六裏路,那個老教師也堅持來迎接了。他扯著杜斌的手,熱淚橫流,哽咽著說不出話來。村長也是老教師的學生,說:“俺老師聽說市長要來慰問他,昨晚一宿沒睡。”杜斌問:“為啥?”

“他呀,咒罵了一宿老天爺!”村長說。

“罵老天爺幹啥?”呂慧不解地問。

“罵他不長眼睛!”老教師抹了把眼淚,憤憤地說,“杜市長要來,他憑啥下了一宿大雪?把進山的路封了。”

“俺老師,就怕杜市長來不了啊!”村長說。

杜斌沒說話,意味深長地盯了一眼吳宇。

村長說:“俺老師正在給村子編誌呢,他說咱村子從來沒來過市長這樣大的官兒,一定要把杜市長寫進村誌裏頭呢。”杜斌笑說:“那可不敢!

我是執行市委市政府的決定,來看望咱們教育戰線上的老勞模。應該的!”

中午,杜斌一行就在老教師家吃農村家常飯。等他們乘著夜色返回市區的時候,早已是華燈璀璨了。報社的一個記者在車裏一再感慨:“今天,真是不虛此行啊!”

在一個鎮的中學,杜斌遇到了一件怪事。

到那所中學後,校長非要先彙報教育教學工作。杜斌看他準備了彙報材料,不好駁他的麵子,就坐下聽他口若懸河、滔滔不絕地彙報。聽了十來分鍾,杜斌看他的彙報稿子還有不少頁,就借上廁所的時機到校園走走。那個校長要終止彙報,陪他一起去廁所,等杜斌回來接著彙報。

杜斌擺擺手,“你接著彙報,吳秘書和呂局長聽,我馬上回來。”

那個校長準備得那麼充分,就是為了念給他聽。杜斌一走,校長的彙報就失去了抑揚頓挫,聲調也低了許多。

一個年輕的政教主任陪著杜斌往外走。廁所在學校大樓後麵圍牆處,外麵是山坡。山上的樹葉落光了,樹木透出稀疏和荒涼的感覺。杜斌一邊往廁所走,一邊問政教主任一些安全問題,一邊環視著學校的外部環境建設。

那個主任頭一次接觸市領導,顯得特別拘謹,跟在杜斌後頭,基本是杜斌問一句,他答一句。甚至他的回答都不如杜斌問得多。聽了他的話,杜斌知道這個政教主任今年三十二歲,師範大學畢業九年了。杜斌為了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,調侃地說:“沒看出來呀,這個山溝子裏,竟然還臥著你這麼個年輕的政教主任,簡直是臥虎藏龍啊!”

政教主任放鬆了許多,說:“杜市長真會取笑,回到這個窮鄉僻壤,一是我父母住在這裏,二是確實想為提高家鄉的教學水平做點實事。”

杜斌鼓勵他說:“好呀!有你這麼有誌向、熱愛家鄉並不嫌棄家鄉的大學生,這是你家鄉孩子的福分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