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天,杜斌他們轉了七八個學校,每到一處除了問寒問暖,杜斌重點強調的就是安全問題。他還趁此機會,詳細了解了有關學校的辦學環境,尤其那些仍在危房裏麵上課的學校,杜斌叮囑的格外多。他就怕出現意外,說現在的家長都是一個孩子,都是掌上明珠,他們把孩子交給我們,就是對我們的信任,我們決不能讓孩子在學校出現半點差錯。否則,我們無法向家長交代。
有幾個老教師的家庭比較困難,不是孩子殘疾,就是老婆得了絕症。
杜斌去看望了他們,走的時候,他都會從兜裏掏出一個信封,按困難程度,多的救助一千元,少的救助三百元。
有的家裏病人長期拉撒在床上,屋裏味道特別渾濁。他也不嫌,到了那裏,隨便坐下,拉著病人的手噓寒問暖,說:“這點錢,解決不了大困難。但這是市領導的一點心意,你們買點麵和肉,全家包頓餃子吃。買點水果給孩子解解饞,這也是過年呢!”
回到車上,往下一個學校去的路上,呂慧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當中。
她不無動情地說:“真沒想到,那些在教育戰線工作了幾十年的老教師,家庭竟然貧困到這種程度。杜市長,你真了不起!那些老教師和他們的家屬,對你真是打內心感激啊。”
杜斌意味深長地說:“我不值得感激,他們應該感激的是政府。這些默默無聞的老教師,才值得人們崇敬!他們在三尺講台上一站就是一輩子,家裏遭遇這麼大的困難,仍無怨無悔地為國家教書育人,不向政府伸手,他們才是真正值得我們感激的!”
羊甸子鄉有位六十五歲的模範教師,家住在最偏遠的村屯,交通很不方便,杜斌問了教育局的幾個人,都說沒去過。他就張羅著去那個老教師家看看。高占強說:“那個村子交通太不方便,進村前的一段山路不通,誰要是想進村,就得走十幾公裏的山路,以前咱們慰問,都是請鄉鎮領導代為發放。”
杜斌不同意他的觀點,說:“以前是以前,現在咱們得去,把黨和政府的溫暖親自送到。你想,這個老模範在這個封閉的村子,一幹就是三十七年,多不容易,我們現在去慰問慰問他,難道還怕走十幾公裏山路?”既然杜斌這樣說了,別人也不好再堅持。
他們去的那天,正好是農曆二十三,昌海市的人特別講究過小年。
有些人不願意去,但憋在肚子裏不敢說。頭天夜裏,大雪整整下了一夜,天亮時,雪勢才減弱,但又刮起了大風。吳宇以為杜斌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這鬼天氣去慰問,就遲到了半個小時。教育局的人還好,雖然他們也猜測杜斌不會冒雪去慰問了,卻按時趕到了杜斌辦公室,等待杜斌放假。
杜斌知道大家的心思,笑了笑,說:“我知道各位心裏是咋想的,但既然已經通知了村幹部和那個老教師,我們就不能食言,就不能讓農村幹部和老人失望。這點雪算什麼,難不倒我們。”眾人隻好紛紛附和,說:
“是啊,是啊!”
呂慧調皮地說:“革命人永遠是年輕的,越是艱險越向前!”杜斌和其他人都被她逗笑了。
出發的時間到了,電視台和報社的人都到了,唯獨秘書吳宇沒到。
杜斌親自給吳宇掛了手機。吳宇正在家吃餃子呢,他說:“杜市長,這大冷風嚎的鬼天氣,能去嗎?”
杜斌耐著性子,說:“去不去,你都得按時上班吧!再說了,你看看一起去慰問的同誌,哪個比你歲數小?他們都不怕,你怕啥?”嚇得吳宇餃子也沒吃完,打出租車趕到了市政府。
這個山村離市區有一百二十多公裏的路程。到羊甸子鄉政府所在地的路程是八十多公裏,都是二級柏油路,因此隻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鄉政府。在鄉政府門前,鄉黨委書記井得富請杜斌進屋喝杯酒暖暖身子,杜斌笑說:“這才幾點呀,你就想把我們灌醉了?謝謝領導的關心!
我看,咱們還是先去看望那位老教師吧,聽說要走十幾公裏山路,這大風天氣,昨晚又下了一夜大雪,咱們還要翻山越嶺,趕早不趕晚。”
井得富是個爽快的紅臉漢子,大手一揮,說:“照杜市長的意見辦,趕早不趕晚。”說完,鑽進他的破吉普車,在前麵帶路。從鄉政府出來,再走就是坑坑窪窪的土路了,杜斌他們的車雖然比井得富的車好,卻英雄無用武之地,像旱鴨子過河,咋撲騰也撲騰不過水鴨子,隻好跟在破吉普車後麵。
就這樣開了大半個小時,吉普車停了下來。風雪中井得富跳下車,戴了頂狗皮帽子。他走到杜斌的車前,大聲喊:“下車吧,領導們,剩下的這十幾裏山路,咱們得靠兩隻腳板丈量了。”
杜斌率先跳下車,一股硬風裹攜著雪花塞進他脖領子,杜斌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。山裏的風大。硬得像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