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斌打開門,見是胡大樓,就要關門。胡大樓仍然自來熟,大大咧咧地抵住門。
“咋的,杜市長,你也不問問我有什麼事,就想拒絕人民群眾來訪啊?”說完,胡大樓也不等杜斌表態,推開門自己進來了。杜斌無奈,隻好關上門。
胡大樓還像上次一樣,一屁股坐在杜斌的床上,拿出三五牌香煙,非常瀟灑地在煙盒底部一彈,香煙像變魔術似的跳出來一支。胡大樓把煙遞給杜斌。遞到一半,他又抽回手,說:“我忘了,杜市長不抽煙。”他的高檔打火機“喀噠”一聲,打著火自己點燃了,抽了一口,煙霧朝杜斌眼前飄來。
“你不會坐沙發上啊,看你,把我的床單都弄皺了。”杜斌用手扇了扇煙霧,厭煩地說。
胡大樓這種人臉皮最厚,基本上介於二皮臉和二流子之間。尤其這些年成了暴發戶後,自以為見多識廣,又結識了一些官員,加之養了幾個打手,在房地產開發中以暴欺弱,就不把一般人放在眼裏了。他見杜斌並不歡迎他,而且言語之中不乏譏諷與討厭,便訕笑著說:“我這不是,想跟領導親密接近嗎?這樣,才顯得領導跟人民群眾關係密切呀。”
“你不是大款嗎?”杜斌搶白道。
“杜市長過獎了,我可不是大款。我是按照總設計師的指示,屬於先富裕起來的那部分人。”胡大樓洋洋得意地吐了個煙圈。
“行了,別貧了。你來找我,有什麼事?”
“也沒多大點事,我想在教育局的工程招標會上中標。”
“這件事,你還用求我?你不是已經從俞思卿嘴裏知道標底了嗎?”
杜斌臉上泛起嘲笑的表情。
“你可別笑話我了,我倒大黴了。”胡大樓苦笑著說,“俞思卿是告訴了我標底,但他說他被趙書記和劉市長臭罵了一頓,就把邪火撒到我頭上了。我看明白了,在他那,我是徹底沒戲了。”胡大樓到實在,把俞思卿給抖了出來。
“你怎麼知道我能幫上你的忙?”
“你別對我隱瞞了,”胡大樓堆起諂媚的笑,恭維說,“誰不知道你是工程招標小組的組長呀。”
“我幫不上你的忙!”
“別介呀,杜市長。”胡大樓往前湊了湊,從兜裏掏出一個紅色存折,塞到杜斌手裏。
杜斌打開存折,被上麵的數字嚇了一跳。存折上麵的存款數額是五十萬,存款人的名字一欄裏,寫著杜斌兩個字。杜斌想,這小子膽子也真夠大的,為了撈到這兩個建設項目,竟然送這麼多錢。看起來,基本建設項目裏的油水不會少,不然他不會舍得下這麼大的本錢。
杜斌左手拿著那個紅色存折,在右手掌心上拍了拍,說:“這個,是我的了?”胡大樓往前湊了湊,說:“您沒看那上麵的名字,寫著杜斌嗎?當然是您的了。”
杜斌又拍了拍存折,說:“送給我這麼多錢,即使你中標了,不也賠賬嗎?”
聽杜斌話裏的意思,這是關心他有沒有賺頭。對這一套,胡大樓非常清楚。以往他送錢,有些人心裏想收下,卻又不好讓自己的貪婪本性表現出來,便假裝出一副關心你的樣子,噓寒問暖。胡大樓以為杜斌也動心了,以為他要收下錢了,就放肆了起來。因為,按照他的經驗,不管你是誰,不管你剛才還多麼正人君子,一旦收下錢財,就會成為他手中的提線木偶,任憑他擺布了。吃人的嘴短,拿人的手軟。
胡大樓“嘿嘿”地笑了。
杜斌將存折扔到他麵前,說:“你走吧,我幫不上你的忙!”胡大樓懵了,他還想再做最後的努力,說:“我再給你加三十萬!”
杜斌打開房門,低聲吼道:“再不出去,我喊保安了。”
胡大樓沒想到杜斌會突然翻臉,揀起存折,嘀嘀咕咕地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