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逃出樊籠(2 / 3)

雨凝定定地站著,沒有動,“白天那麼彬彬有禮夜晚卻又是這樣的醜陋不堪,你的麵具終於揭下了。”

“我想我的能力不夠打動一顆石頭做成的心,你已經把我的耐性逼到極限。”磷火啪啪地掉下來,像兩條火蛇一路燃燒開去,空氣裏有種混沌的躁熱。

“無論如何,我還是她的女兒。”蘇雨凝一字一頓地說。到了這個時候,她隻能擺出方茗,心裏的恐懼逐漸圍攏過來,寒冰一樣的壁壘在火蛇的烘烤下一塊一塊地剝落。

“那又怎麼樣呢?她最終還是要殺死你。”宋威一把抓住她的手,冰冷。雖然方茗讓他有所顧忌,但是此時此刻,他才不想管那麼多。何況,蘇雨凝始終是方茗恨得要死的人。而他,隻不過是太愛她。他想,雨凝這條命反正是撿回來的,是他撿回來的。他隻輕輕一拉,她便倒在了床上。仿佛一條垂死的小蛇,她一點力氣都沒有。腦中穿過一道電光,一瞬間的麻木。她想,她就要死掉了。他就在近前,她沒有力量動彈。但是很快她又清醒過來,冷靜地說:“是的,她要我死卻不是要我受到這樣的侮辱。”

“誰會知道?”宋威蠻橫地把臉湊上來。

“你總不想囚禁我一生吧。”

“——”他沉默了。

一束光線從窗子外麵投進來,是月光,流在雨凝光潔的臉上,她的眼睛,光明不滅。他望著這雙眼睛,漸漸地低下頭去。

“難道你所能感受到的隻是這一具美麗的軀殼?難道你願意我在暗無天日的日子裏把自己磨損成一具行屍走肉,不再有靈魂,甚至不再有語言?” 雨凝已經相當鎮靜了, 她感覺到了他的猶疑。

“雨凝,不要說得這麼可怕吧!先得到你的人再得到你的心——”他再次湊近她的臉,磷火已經全部燃光了,剩下的隻是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相。

“可能嗎?你將再也得不到我的心!”

宋威真的有點怕了,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她的人還有她的心,不然也不會忍受這麼久,他知道蘇雨凝不是說說玩的,她像她的母親一樣倔強。方茗——二十年如一日,從來沒有忘記過劉嘉宇,從來沒有忘記過對蘇放的仇恨,什麼夫妻同心?耳鬢廝磨?都不過是同床異夢——

他站起來,回轉身,坐到旁邊的椅子上,歎了一口氣,有些左右為難地說:“可是你一旦出去了,就再不把我放在眼裏,我連見到你的機會都沒有——”

“那你就這樣認輸好了。”她語氣漸趨平靜,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。

“哈——”他忽然笑了,識破了她的激將法,說:“你竟像秦思飛一樣會說謊了,看來真是環境造就人才!”

雨凝這次沒有接口, 沉默有時候代表默認,有時候卻又代表不屑地否定。他看不出來,他在猶豫。最後是從她的房間裏走出去了,他想,他有的是時間。

雨凝這次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,虛脫了一樣倒在床上,腦子裏一片空白,因為過於驚懼,剛才的情景逐漸模糊了,她隻覺得害怕,卻並不記得清晰,也不敢去回憶。“那你就這樣認輸好了。”這的確是思飛說過的話,擅長用激將法的是思飛而不是她蘇雨凝。有哪個男人願意認輸?一場心理征服戰,也許會更過癮。

秦思飛回到了藍羚公寓,她對小宇說,“你告訴方茗,如果她還不肯放了雨凝,我就要報警了。”

小宇一再為母親辯解,他說她根本沒有找過雨凝,這次槍擊事件也與她無關。你看看最近的報紙就知道了,是有人故意陷害的。

“那好啊,我們報警吧。”她說。

思飛的口氣激怒了小宇,“報警就報警吧,有什麼了不起?”他拉開門走出去,門被摔得哐啷啷地響。

還是羅子安勸住了思飛,他說,警方一出動,危險的是雨凝。我們還是自己找吧,相信我。

“我怎麼相信你啊,說不定你找到的時候雨凝已經——”思飛大聲吼著,聲淚俱下,她在醫院裏這些天總以為羅子安的盡心盡力肯定把雨凝找到了,沒想到還是一頭霧水,其實子安也並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,隻是他不願意透露,眉目模糊,他不想讓他們亂來。

思飛一生氣傷口又疼痛起來,子安走近她,要扶她回床上去休息。她邊流著眼淚邊說,這回我算知道了,沒親沒故就是寸步難行,我是動不了,我們兩個女孩子隻有聽天由命的份兒了。

這種負氣的話又一次遊絲一樣飄進了羅子安的耳朵,倒不顯得聒噪,卻是有些親切,這孩子,一向是這麼小器的。

對於蘇雨凝的失蹤,羅子安是最鎮靜的一個。習慣大於擔心,既然他參與了這件事,既然有人說要他參與這件事,他就會慣性地參與下去,拯救雨凝隻是他路途中一個不經意地環節。

思飛並沒有真的報警,羅子安把她接回到藍羚公寓,讓小菲來照顧她,他自己也時常過來看看,隻是好些天不見小宇。思飛要是發起狠來,她的語言是可以殺人的。小宇這次是真的生氣了,羅子安想:也好,他本不該和思飛在一起;可是又覺得這樣的分手大有缺憾,對小宇和思飛都是一種缺憾,對他也一樣。

院子裏,方茗仍舊坐在那張長椅上,過了一會兒,宋威進來了。

“夫人,你找我?”

“她怎麼樣了?” 方茗緩緩翻著報紙,慢聲細語地問。

“夫人——你是說——”宋威打了個寒戰。

“你以為我就是這麼容易被蒙騙的嗎?”她啪地扔過一疊報紙,正是宋威一步步引導記者寫下的“快艇上的槍聲”。

“夫人,我——你誤會了,其實這一切我都是為了您啊!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方總和思飛在一起,卻又沒辦法阻止,隻有殺了思飛,才能叫他死了這條心,再去找個好女孩。”宋威臉上滲出了汗,結結巴巴地把謊言也說圓了。

“那蘇雨凝呢?”

“我知道你不會希望她就這麼痛快地死去,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折磨她,沒想到還沒成功就被你發現了。”宋威見謊言奏效,立刻接著編下去。

“什麼主意?”方茗對他的話很不以為然,但也沒有興趣說穿。任他去跳吧,總歸跳不出她的手掌心。

“我會讓她愛上我,然後再拋棄她——像她這樣寂寞的人一定會像艾利絲一樣發瘋的。”

“你有這個本事嗎?”方茗冷笑了一聲。

“當然,你要給我時間。”尷尬爬上宋威的臉,他趕忙側過臉去不正對著方茗。

“隻怕最後,像艾利絲一樣發瘋的會是你。”方茗譏諷地說,“好了,先這樣吧,但是你要給我記著,不軌的心可以有,不軌的行為不可以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