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——你說什麼?”思飛再次睜大了眼睛,因著急而臉色緋紅。
“我隻是害怕——突然有一天你就從我的世界裏消失了,現在,我們現在就結婚吧。”
“總要等我傷好了吧。”思飛終於說。
“你答應我了,是吧。”
“算是吧。”秦也笑了笑,她的笑就像一陣風似的吹過來,也很快就要吹過去了,給人一種不踏實的感覺。然而小宇並沒有在意,他仍舊自顧抒發:“我現在心裏很亂,好像這個世界一下子顛倒了,看到的不是看到的,聽到的也不是聽到的……”
秦思飛的心早已經飛到別處去了,似聽非聽的應著,她想起了羅子安。
小宇停下來看了看思飛,“你是不是累了,先躺下休息一會兒吧。”他把枕頭放低了,讓思飛躺下去。
思飛叮囑小宇不要老來醫院了,應該把精力放到公司裏去,林茂源會看準這個機會打擊方氏。
小宇從公司裏出來就直接去了羅子安的住處。他倚在大門上提著手機,有氣無力地問:“子安,你在哪裏?我現在在你家門口。”
“你等一下,我馬上回來。”
子安回來看到小宇從車裏提出一個背包,問,“給我送什麼好東西來了?”
“我要住在這裏。”
羅子安掃了他一眼,這一眼有些意味深長的味道,但是他並沒有問為什麼。
墨玉看見他們走進藍羚酒吧,笑著點了點頭。子安想,要不是小宇在,她才不會給我們打招呼呢。
“思飛也喜歡白蘭地。”小宇擺弄著喝空的杯子。
“不開心?”
“不開心,怎麼會呢?我很開心,再也沒有比現在更讓我開心的了,我就要和思飛結婚了。”
“噢,是嘛。”羅淡淡地應著。
如果羅子安當時稍稍皺一下眉頭或者表示出一點不高興,他就會放棄思飛,但是羅對此卻是這樣的淡漠。他並不愛思飛,或者那一點點的愛跟他愛任何一個女人一樣,輕浮,易逝。這更堅定了小宇的決心,他不想思飛在子安的輕視裏沉淪,他要好好疼愛她,保護她……
病房。
思飛躺在病床上,一個青年人走進來,手裏拿了一大束花,是那種淡淡的小雛菊,她還以為是肖毅,肖毅已經離開方氏,他們好久沒有見麵了。思飛穿過花看去,那男子煞是好看,好看這個詞思飛從來沒有用在一個男人的身上,他的臉上沒有羅子安的蒼涼也沒有方小宇的柔美,那是一種勃發的英氣,仿佛武俠小說裏的遊俠,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力量,尤其是那雙劍眉,直掃到鬢角裏去。
他自稱是XX報社記者林疏桐,問候了幾句便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,希望思飛能提供一些這次遇害的線索,他還問思飛為什麼不報案。
“方小宇已經報案了,這件事還在調查中,不希望影響太大,所以我不大喜歡見到記者之類的人。”思飛說。
“嗬嗬,秦小姐真是快人快語,就不怕得罪記者。”
“那倒也是,你們做記者的真厲害著呢,無論是企業了還是人了形象的好壞就憑你們一支筆了。”
“聽秦小姐口氣好像對我們有些誤會,我們有自己的職業道德,不至於是非不分,顛倒黑白。”
“是嘛,那我的這篇文章你準備怎麼寫?”
“怎麼寫?秦小姐還什麼都沒說啊。”
“不管我說不說,你隻要從這個房間裏出去了,就能夠寫出長篇大論了吧。”
“這是哪裏話,秦小姐的思維方式挺獨特的!”林疏桐在思飛病床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,“你能夠在方氏這麼大的集團如魚得水,而且還能獲得方氏總裁的青睞,應該不是個簡單的女孩子吧。”
“嗬嗬,那我要讓你失望了,我還真是個簡單的人,不過運氣好,可以在方氏有一席之地,至於方氏總裁,他特別喜歡勤奮的職員,恰好,我是。”
正說著羅子安進來了。
“你好。”疏桐又站起來。
“你好,你是?”子安打量著他,猜想著不會是思飛的某個男友吧。
“我是XX報社的記者,林疏桐。”
“缺月掛疏桐,很有詩意的名子。”子安立刻就猜到了他的來意。
“那您是?”
“我姓羅。”
“哦,原來是羅先生。”
“怎麼,你認識我?”
“與方總情同手足的羅先生大概隻能是碧落的羅子安了。”
子安覺得這人消息蠻靈通的,可是也沒有必要拿這些微不足道的信息出來炫耀吧,他不理會他的莽撞,笑笑說:“林大記者這次前來有何貴幹啊,或者,隻是來探望病人?”
“是啊,能交到秦小姐這樣的朋友也算是一件幸事。疏桐願為秦小姐鳴不平。”
“這就不用林先生操心了,也許隻是一場誤會吧。”
“誤會?羅先生知道是怎麼回事?”
“我會知道的——思飛應該累了,還請林大記者先回去吧。”
“那我就不打擾了,下次再來看望秦小姐。”
“何必逞強,跟這些人費口舌。”羅子安扶思飛躺下。
思飛順從地躺下去:“你在關心我嗎?”然而又巧笑著轉了話鋒:“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方茗,情同手足——他的母親就是你的母親。”
“思飛——”
“放心好了,我不會亂說的,在沒有弄清緣由之前。”
“思飛——”羅子安欲言又止,為什麼一句關心的話這麼難於出口,思飛,我們現在成了什麼?為什麼我所有的關心在你的心裏都成了有所圖?
他們都沉默了,忽然覺得無話可講。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。
“想聽音樂了。”思飛說,“醫院裏真是靜得讓人發狂。”
“好的,明天我給你帶一個隨身聽來。”
“那我還不如早點出院。”
“出院就——”
思飛笑著把子安沒有說完的話接下去,“出院就沒人照顧我了,雨凝又不在。”
“思飛——”
“我知道你跟小宇都很忙——這裏還有護士。”
“雨凝不會有事的。”子安不失時機地轉移了話題。
“當然,吉人自有天相,雨凝是梨花仙子。”
晚上小宇來了,公司裏的事情讓他看上去一臉疲憊,他看著熟睡的思飛心才慢慢平靜下來,俯下身他握著思飛的手,“晚上好。”
“晚上好,晚上好,我要一直說到明天大清早。”思飛睜開了眼睛。
“是莎翁的一句台詞吧?怎麼感覺這句話我們說出來淒淒涼涼的。”小宇望著她眼睛,眼神裏露出少有的憂傷神氣。
“也許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,需要重新審視這個世界。”思飛總結道。
“也要重新審視我嗎?”
思飛溫柔地笑了。
很久沒有寫日誌了,思飛想,其實不寫日誌也可以讓生命延續一段日子,隻是不知道那個“一川煙草”是不是給她留了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