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我不是奴隸(1)(2 / 3)

中午12點鍾她來接我回家。

妮可看了看手表,我也看了表,已經過了11點。我們的談話就此終止了。她把目光轉向窗外,眼睛裏閃著淚光。

我會天天來看你的,我拿手紙為她抹眼淚。不料,眼淚越抹越多,把手紙濕透了。

親愛的,別傷心了,一切都會好的。我給她倒了一杯水,扶她坐起來,靠在我的肩膀上。窗台上一個花籃,五彩的鮮花芬芳四溢。

好漂亮的鮮花。我說。

麥克送的。他昨天在醫院裏一晚上沒有回去。

是嗎,麥克真夠朋友。你家裏來了什麼人?

父母都要來,今天下午到。

要不要我去機場接?

不用了,已經安排好了。

……

醫生給了我一個星期的病假,那個星期,早上我來醫院看望妮可。下午去吾德醫生的診所。有趣的是,每到病房,都是妮可一個人,沒有家屬和麥克,也沒有護士和醫生。

我問妮可,你父母來看你了嗎?

妮可說,我把上午留給你,他們下午來。直到你願意見他們。

我說,我哪裏敢見他們?他們大概恨死我了。

妮可說,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。我和你說一樣的故事,是你喝醉以後撥錯了電話,我去看你的。說完,我們倆咯咯咯地笑成一團。

我給她買了一叢紅玫瑰,妮可把花瓶抱在胸前,聞了又聞,然後親切地說,這正是我想要的顏色。瞧這病房,到處都是白的,太寂寞了。

我聽後大吃一驚,妮可和我真是心有靈犀啊!

星期五的上午,我覺得妮可的眼神有點奇怪,笑容之下好像隱藏著憂愁。我便給她說莉莉的故事。出院回家後,我開始上樓和葛萊西雅她們一起吃飯。以前不愛吃西餐,現在什麼都能吃。我接受吾德醫生的勸告,不要自我封閉。

我說,莉莉長得好快,已經能說話了。佩芬教她背誦中國的《三字經》。小姑娘見到我,便說:人之初,性本善。聽得我大笑不止。

妮可聽不懂,要我解釋給她聽。我說,那是中國人教育孩子的童謠,第一段是:人之初,性本善。性相近,習相遠。苟不教,性乃遷。教之道,貴以專。意思是:人剛出生的時候,本性原來是善良的.大家的本性是差不多的,隻是因為受到各自環境的影響,於是彼此的本性就逐漸相差得遠了。

妮可說,有道理!孩子渴望環境的認同。

我說,中國最古老的教育家是孔夫子。你聽說過嗎?

她說,知道,記得他有句名言叫:占著茅坑不拉屎。

哈哈,哈哈--,我笑得前仰後合。

妮可說,難道我說錯了嗎?我還是一個勁兒地笑,笑累了,倒在她的床上。佩芬給我看過一個英文的三字經歪解,我照搬給妮可:妮可笑得大岔氣。她往裏邊挪了挪,讓我躺得舒服些。我說,這和你的孔夫子語錄屬於一個水平。單人床的席夢思被兩個人壓著,像條船似的,中間陷了下去,我們靠得很緊。這時,妮可伸過一隻手來摟著我的脖子,聲音輕得像蚊子,貼著我的耳朵說,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,任平。

我撫摸她的臉,微笑著說,什麼事情?沒有告訴我?

她說,我猶豫了很久,覺得應該告訴你。

說吧,我聽著呢。她要坐起來,和我肩靠肩。我們靠在床架上,手臂相接,五指交叉。突然她回過臉來,秀眉緊皺,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。她的藍眼睛一動不動,仿佛凝結了一樣。

說呀。她的眼簾垂了下去,嘴唇微微顫抖。我是麥克的情人。說完,她倒趴在床上,把臉埋在枕頭裏。麥克?你是?我確實吃了一驚,身體像裝了彈簧似的屁股騰空,一下子坐直了。但是即刻裝成無所謂的樣子,說道,那又怎麼啦?你不在乎嗎?她沉悶的聲音從棉絮下麵傳出來。

你說下去麼。他的太太是律師。是嗎?女律師,好厲害啊!我故意把氣氛搞輕鬆。很厲害的女人。麥克既愛她又怕她。我們是在一個酒吧認識的,他很苦惱,又要逞強,我心腸軟,陪他解悶,後來當了他的情人。那個時候,我還沒有來實驗室工作。不是說她太太也有情人嗎?麥克說過,婚外戀幫助穩定婚姻。這是她太太的觀點。她的情人年紀小,是她的助手,對她百依百順。我笑著說,女強人的丈夫應該是綿羊。

但是,她不肯放棄麥克,因為小情人沒有男子氣。原來是這樣!原來都不完美。她可以有一個排的男人,隻要吃得消。我來實驗室工作,是麥克介紹的。

噢,原來他要你的位置和太太的情人一樣,近得唾手可得。但是,我遇到了你。我比麥克好嗎?不見得吧。你和我有一種奇怪的聯係。是嗎?什麼聯係?我有哮喘病,愛上你以後,病好了。真的嗎?

真的。哪有這樣的好事?不信,你去問麥克。為什麼要問他?因為……妮可沒有說下去。我把她摟在懷裏,吻著她的頭發說,親愛的,告訴我,為什麼?她吻我的脖子,親昵地用舌頭舔,癢得我哈哈大笑,隻好把她推開。

因為和麥克**以後,我常常發病,躺在床上用噴霧器。原來是這樣啊,你可從來沒有在我的床上用噴霧器。溫暖的病房裏,陽光普照,花籃裏的花已凋謝了,隻剩下茂盛的綠葉,蓬勃向上。紅玫瑰在床邊櫃上,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。妮可抱著我,久久不說話。不說話也好,此時無聲勝有聲,我們各想心事。麥克,這個油頭滑腦的家夥,為了報複老婆,把妮可弄到身邊。這對妮可多麼不公平啊!嗬嗬,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妮可和我的關係。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,除了心理醫生比爾?吾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