鉤子坐在床上,渾身僵硬,眼神迷離。看著近在咫尺的七七,他幾乎昏厥。不忍心放棄,又不敢靠近,隻能看著一道無形的牆,將兩顆心生生地隔開——一個是狼心藏在羊皮下,一個是羊心隱於狼皮中。
“現在……感覺怎麼樣了。”鉤子生硬地把問句扭成了一句陳述。
“有點困而已。”七七眨著眼睛。豈止是困啊,是不願意麵對的心累。剛才的昏厥,七七在一片黑暗之中,又一次看見了那個無麵的老婦。
“讓他愛你,他的名字,在你的胸前。”不男不女的聲音,老邁到似乎布滿了皺紋,一觸即碎。
她再一次無力地掙紮著,雖然已經預見到會是徒勞。
她的嘴巴艱難地動著,然而發不出聲音。好想問清楚為什麼,好想直白地點出蘇白的名字。
七七回憶著,不自覺地渾身是勁,像是要掙脫那封口的魔咒一樣,她握緊了拳頭,整個人都僵直著抬起,接著大汗淋漓地摔回床鋪。是了,就算是回憶,她都必須失敗。
葉慢語擔憂地望著她:“怎麼了?”
鉤子沉著臉,他感覺到七七身上的問題。
七七搖了搖頭,一顆晶瑩的汗珠順著發絲滾落:“那個……不!沒什麼。”
葉慢語還想再追問下去,鉤子用手按了按她的手臂。
葉慢語微微側過臉去,觸到了鉤子的滿眼深意,她轉移了話題:“七七。”
“嗯?”七七的眼睛微微眯起,她有些困了。
“你……你為什麼能輕輕鬆鬆殺了那兩個丫鬟?”葉慢語有些猶豫。七七在動手的時候,自己感覺不到什麼,葉慢語和鉤子作為兩個旁觀者,卻能清清楚楚地看見,她的身法,快到驚人,而且下手的動作,十分完美地印證了那極為老套的三個字——“穩、準、狠”。他們不得不承認,當時真的是看到瞠目結舌。
七七吐了吐舌頭。一開始,為了讓鉤子喜歡自己,教會自己什麼是感情,她一個人悄悄地練過好多次各種表情。現在能想起來的,也隻有這一個了。
鉤子的心微微一動,但七七殺人的樣子,還是他腦海中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七七突然把臉重新冰凍,她平躺著,直直地看著上方:“不知道,我應該不能才對。隻是當我看著她們的臉時,她們的臉上都寫著三個字——‘必須死’,所以那個時候也由不得我了,我想要動手,不受控製。”
聞言,葉慢語和鉤子的臉色都變了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聽到一個稚嫩的嗓音在傾吐地獄的讖語。
七七看了看他們,現在熟諳什麼是恐懼的她窺探到了二人的驚懼。她很想笑一笑,然而隻是徒勞地抽了抽嘴角。她還不能理解,在這種時候,還是不要笑的好。已經語出驚人,何必再配上魔鬼似的飲血的微笑?
“七七。”鉤子喘著氣,想起七七之前神一般的無師自通,他感到背後升騰起陣陣涼意。
葉慢語動了動嘴角,終是無話可說。
七七摸了摸胸前的掛件,用指腹感受著“蘇白”二字模糊的輪廓,感到微微平靜了一點。畢竟,這也是她自己的名字。
“剛才……你們吃過飯了?”七七問道。
“嗯。”葉慢語把葉緩言的態度告訴了七七。
七七閉上眼點了點頭:“把我們撿回來,一定有她的目的。隻是她不惜得罪落塵教的原因……”她睜開了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