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(3 / 3)

且言尤進縫,進了翠官房中,說:“我有個大財神送你,你肯收下麼?”翠官說:“你我相好,不曾分家,諸事要你挑我。倘有財爻,均沾福庇,你夥計也不是外人。你的財神,我也曉得,此刻在一娘房中混賬哩。”尤進縫說:“你實在太油。”翠官說:“那有你,油進縫了。”尤進縫說:“我隻會進你的縫。”翠官說:“你代我抹皮放乖。說說正經話,是件甚麼財氣?”尤進縫才說出,觀保要買一娘一番話。翠官說:“此事,小錢子沒得一萬兩銀子,須得五千兩才打得動他。他家男的,把這個女人當作搖錢樹一般,每年借他身體,要尋幾千兩銀子。有某少爺出銀千兩買他為妾,還打不動他。現在呆包一百兩一月,仍有差辦。也作一百兩,沒幾擔銀子,打他不動。你我代他做這件事,未免傷天害理,活拆散人家夫妻。不要尋千把兩銀子,我說萬金是寬打窄用,那裏沒人拜光,還要悄悄。”尤進縫說:“今日小錢在你家過夜,我陪你晚間談談。”翠官說:“又來挑我,我代你把事辦成,我也不開這牢門,瘟氣難受。

在這件事上,尋千把銀子,閉了堂名,和你過經紀日子。我從小做生意,到而今又沒得個親男人,混了這些年代。”尤進縫說:“若如此,我也不娶親了。”翠官說:“有了我,你也不敢出去胡行,試試我的手段。”尤進縫說:“還未到我家,預先吃醋。”翠官即把尤進縫身上一把掐,把個尤進縫掐了跳起來,說:“好奶奶,我不敢了。”翠官方才放手,同出房來,喚觀保一娘坐席。他二人同出房門,席間翠官發揮,敬觀保一大杯酒,要他即幹:“我代你做個好媒,你就明白了。”觀保不善飲,勉強吃了一口,早有一娘說:“你不濟事,我代你幹罷。”翠官看見,說:“這小丫頭,專會疼男人。明日嫁錢相公,真正當作兒子待哩。”當下說說笑笑,觀保忽問到二保:“如何不叫他出來吃酒?”翠官說:“他今日有人帶出遊湖去了。”這句話,提起一娘心中件事,說:“無恥淫貨,前日他把十四歲小孩子,拉了混賬,真正是個濫淫婦,不值錢。”把個觀保好沒意思。有尤進縫打花臉,說:“不用多言,大家早些進房幹正事。”隨即一娘起身,拉觀保進房吃酒。他們是熟徑,不敘。

單講尤進縫與翠官,夜間說定,一娘身價五千兩,陳一子淨得三千兩,外二千兩,媒人偏手當兌五百兩立契,餘俟抬人交兌清訖。次日一說與觀保,觀保歸家,告訴賴氏。賴氏說:“隻要人合你式,幾千兩銀子不為過,須要穩妥,不可有變。”觀保說:“明日尤哥哥來,自然明白。事已定局,來年新正即可抬人。今年須要看所房子才好。”賴氏細想:“單門獨戶,沒人照應。他年紀又輕,如何住法,須想出一條萬全萬美善策,必要與人同住。家中親眷,一個都倚靠不得,就忽然想出一條路來,說眼前一個好好人家,如何忘卻。這因生出這一段無情枝葉,有分教:

錢成蝶舞如飛燕,又入尋常百姓家。

畢竟如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