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願和女孩子親近,但又不得不帶著若即若離,幸得洄風又大又長,他將兩女置於刀身上,自己站在刀柄上,喊了一聲“站穩看仔細了,到了地方說一聲。”
桑珂化作鳥形後,耳聰目明,借著尾羽上的烈焰之光,在迷霧中穿梭遊曳,十分自得,身後若即若離大叫道“桑小姐,你慢點,就在前方了。”
前方竟有一片不大不小的開闊地,迷迭穀中花木繁茂,盤根錯節,倒難得有空白之處,桑珂落了下來,用爪子刨了刨土壤“這麼肥的土壤竟然什麼植物都沒長,想來就是月容花的地盤了?”
眾人都從法寶上跳了下來,若即若離忙道“沒錯,就是這裏了。”符衡四處看了看,從懷裏掏出瑩黃如玉的洗月石,圓圓的足有鴿子蛋大小,籠罩著淡淡的清輝,如夢似幻,細看上麵竟有丹桂月宮和嫦娥仙子的圖案,也不知是畫上去還是刻上去的,若隱若現又細膩生動,看起來十分傳神。
他念出長長一串法決,集中全身靈力貫注於掌心,對準那洗月石大喊一聲“升!”
洗月石緩緩地上升去,越變越大,等到懸在半空就如真的月亮一樣大小了,石上的嫦娥圖像似活過來一般,長舒廣袖,輕歌曼舞,隨著她裙擺的旋轉,銀色的月光如流水般泄了下來,所到之處迷霧盡散,一花一草盡顯真容。
突然從地底深處響起一陣悠長的年輕女子的歎息聲,聲音低沉委婉,飽含萬般無奈,十分淒楚,讓人聽了就忍不住想落淚。歎息聲中,空曠的地麵開始波動起來,土壤如波濤般翻卷,一層一層地朝外排開,但來勢非常溫柔,輕輕緩緩地推進,他們連連後退,也隻是足背上濺了一點泥土。
符衡長刀一擋,將眾人護住,熊蟠的蜉蝣大錘也躍至半空,滴溜溜地飛旋著,虎視眈眈地盯著下方。幽怨的歎息聲如挽歌低回,如泣似訴中,從土壤翻卷中一顆細嫩的幼芽,剛出土就左搖右擺,似乎在尋找什麼。洗月石似乎有所感應,所有的月光都集成一束,將它籠罩起來,月光澆灌下,幼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地拔高伸長,開枝散葉,女聲的歎息漸漸散去,化為淡淡的歌聲“一彈流水一彈月,半入江風半入雲,我寄愁心與明月,隨風直到虛唐西。”
歌聲入微,直落深底,如羽毛在心湖劃過,連空氣的風聲都在為她唱和,琴微似有所感,琴弦一揮,左手按滑揉順,右手劈挑抹剔,竟瞬時就和上了她的節律,那女聲顯出幾分驚訝“我將心事寄與花事多年,今日竟有人願意聽?”
說話間,枝頭梢間,密葉深處都冒出了大大小小的花苞,與月光同色,花苞輕輕舒展開來,裙擺一層層地撒開,片刻間就花滿枝頭。雖是同一株上的花兒,但有的微微待放,有的含羞帶怯,有的半開半闔,有的重瓣盡展,或純或媚,或喜或嗔,竟似女兒家不同的嬌態,一花一畫,美不勝收,眾人都看得愈發癡了,桑珂卻咦了一聲“樣子倒是一模一樣,但書上畫的月容花空靈皎潔,不像這麼,這麼。”
那女聲嗤地一笑“心係萬丈紅塵,沾滿七情六欲,如何能再空靈皎潔?”她歌聲雖然清雅,但說話卻慵懶至極,尾音拖曳,就像在撒嬌一般,說話間繁花搖曳,隱隱有暗香襲來,在空氣中彌漫,如一場甜醉的夢,引人沉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