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們吼著鬧著跑開了。發橋回到椅子上坐下,默默地仰頭望著天空,半天不說話。微風吹得樹枝沙沙作響,幾片半黃的葉子落到地上。
發橋沒有答應幫我報警,讓我感到非常失望。我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,輕輕地哭泣起來。
“我理解你的處境和心情,但是你也要理解別人的難處。”發橋走到我身邊,像是在安慰我,更像是在自我辯解。
“難道我就隻能認命,放棄自由,在這個窮山溝呆一輩子?”我突然站起來,衝發橋吼道。發橋被我的舉止嚇了一跳,但他馬上鎮定下來,輕言輕語地對我說:“在這裏呆一輩子的,你既不是第一個,也不會是最後一個。”發橋告訴我,陳家寨這一帶是有名的窮山溝,姑娘都削尖腦殼往外嫁,外麵的姑娘又不願嫁進來,一些在周邊找不到媳婦而家境又窮的人隻得打一輩子光棍,家境好一點的,就攢幾個錢,到外麵去買一個媳婦。村裏那天幫大橋家看管我的翠就是被拐賣過來的。翠剛來時,也跟我現在一樣,拚死拚活地往外跑,後來生了孩子,就不跑了,再後來還回了娘家,現在她與娘家人有往有來。
我警告發橋,我不翠,永遠也不會成為翠!發橋說:“當然,你跟翠不一樣,你有文化,有知識,所以你比翠更痛苦,也可能比翠悲慘。”在這種環境下,我最不想人知道的真實身份,尤其是不願讓人知道我是大學生。所以,忽然聽到發橋說我有文化、有知識,我便有些心慌,想說的話也不知道說了。
雖然發橋不肯幫我,但是通過這麼一次推心置腹地交流,我覺得發橋還是比較可靠的人,或者說是村寨唯一能夠進行交流的人。我發現,發橋其實並不是不願意幫我,而是找不到一個萬全之策。慢慢地,我完全把發橋當朋友了,甚至將自己的逃跑計劃毫不隱晦告訴他,讓他參謀或提供幫助。但他每次都搖頭表示行不通,並告訴我原因所在。
再後來,我漸漸地對發橋有一種依賴的感覺,希望雙休日馬上到來,好與發橋聊一聊,解一解心中的鬱悶。發橋也善解人意,每次跟我在一起,天南地北地盡聊一些讓我開心的事,千方百計讓我忘卻目前的處境,從不問我的身世。
然而,不論怎樣,我總忘不了我的處境,忘不了我逃跑的計劃。我得依靠和利用發橋,實現我的目的。
一個星期六的上午,發橋像往常一樣來陪我。等村裏人都到地裏去了後,我就起身向村後走去。發橋也不阻止我,掉在我身後十來米遠跟著我。我假裝要逃的樣子,快步向村後的山上走去。發橋慌了神,衝我喊道:“陳阿妹,別犯傻,你跑不掉的,村前村後都是人,他們知道你要逃,會打你的。快回來。”我轉過身站著對發橋說:“除非你肯幫我,否則,就是被打死我也要逃。”發橋看了一下四周,見沒有人,就朝我點了點頭,並招手要我過去。
我走到一個早垛旁,緊靠著草垛坐下。發橋也跟過來,挨我坐著。他第一次靠我這麼近,我能聞到他的氣息,感受到他的呼吸,內心有一種隱隱的蠕動。我可憐兮兮含情默默地望著發橋:“發橋哥,”我第一次這麼稱呼他,“隻要你能幫我逃出去,我永世報答你。”
“你怎麼報答我?”發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。任何一個女性都能夠從這種眼神中看出一個男性的期盼或熱望。
“隻要我能夠辦到的,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。”我低下頭,聲音小得不能再小。
“我一定幫你。”發橋湊近我,瞳孔放大,呼吸緊湊。
“你要說話算數。”我閉上眼睛,等待著發橋……
發橋輕輕地吻著我,我也吻他。突然,發橋兩手托起我,走進兩個草垛之間的空隙地。他從草垛上扯下一些稻草鋪在地上,把我放倒在上麵,快速地解開我的衣服……
事完後,發橋摟著我,溫柔而又堅定地說:“我決不會辜負你的。”我完全相信他,忽然覺得有了依靠,心裏塌實了,喉嚨癢癢的,淚水便奪眶而出。發橋見我哭了,以為我在怪他占有了我,就向我道歉說:“對不起,我實在不應該趁人之危。”我怕發橋太自責了,就揩幹了眼淚,主動拉著他的一隻手。發橋拍著我的肩膀:“好了。咱們趕快離開這裏。”我說:“發橋哥,你一定要幫我。”發橋使勁地點了點頭:“一定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