隻是穆黎不知道,藺瑾謙突然把那個女孩兒照片翻出來,是要做什麼?
正疑惑著,就聽到藺瑾謙似回憶一般兀自地說起,“這些照片是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拍的,她很喜歡拍照,我就讓羅赫找來攝影師,無論走到哪兒都給她拍下來。”
穆黎聽了,覺得渾身不自在,他對她說這些,在這樣的時刻,想要表達什麼?穆黎沒有問,而是在一旁坐下,她不打算出聲,這一刻就想聽聽他們的過去。
縱然知道了,他這麼些年的改變並非一件兩件事情造就,卻還是忍不住想要了解,他和那個女孩兒的曾經。
“她是夏楠找來接近我的,家室懸殊太大,勢必會被家族阻撓。夏楠是做了不少功課的,她了解我的性格,一旦決定的事,就很難改變,幾乎沒有回頭的機會。
“所以才讓她來接近我,等我們之間的感情深厚了,家族動手阻撓,我才會為了能和她繼續在一起而不惜犧牲一切和家族對抗,事實上我也那麼做了,這才有後麵的慘劇。”
說到這,他不禁低聲哂笑,分明就是在嘲諷自我的固執。
穆黎心頭滋味不明,她的視線落在照片中女孩兒娉婷的身影,在藺瑾謙的話語之中,腦海裏浮現的是他們在一起的畫麵。
無憂無慮,天真爛漫,甚至還會相互許諾,要相守一輩子吧?
那些在書中看到的美好情節,仿佛都能在他們之間上演,在她的腦海之中上演。
而這些,偏偏都是她沒有過的,從來沒有。
“後來她過世了,我也消沉了一段時日,那時就覺得一個好好的姑娘因為我的執著,賠上了性命,我和殺了她之間隻差了親手兩個字。因為在那之前,她勸過我就此作罷,是我不肯。
“直到她的妹妹,也就是阿赫現在的妻子,秦燕,親自跑來找我,向我坦白了一切,我才知道原來都是有人設計,她為了讓家裏父母過上輕鬆一些的日子,答應夏楠來接近我。
“她並不知道更多的陰謀,夏楠告訴她,我是一個有抑鬱症的人,需要一個能夠帶動、感染我的人來輔助治療,她相信了,覺得能賺到錢,還能幫到人,兩全其美,根本不知道會搭上生命。”
穆黎的視線動了動,轉移到那姑娘的笑臉,確實是一張足以感染見過她笑容的每一個人,尤其那一雙眼睛,笑起來時眼底就好像盛滿了星光的清澈湖水,觸動人心最柔軟的一角。
她是為了錢而答應夏楠的要求,但能有如此明媚溫暖笑容的人,想必是單純善良的。
“可是我始終沒有證據,守在梨花溪兩年,就像一頭困獸,沒有退路,更看不見前路,在那個時候,阿勝從小鎮回來,告訴我那是一個勝似世外桃源的地方,也提到了你。
“坦白說,那時我去小鎮並非衝著你去,隻是聽阿勝那麼說,讓我情不自禁地把世外桃源和她聯係在一起,或許對我而言,她就是我的世外桃源。”
穆黎沉默不語,但她的心卻在這一句話之後猶如刀刺,那刺痛來得突然又迅速,她尚且不能弄明白為何而痛,就已消逝不見。
“決定娶你,確實是我所說的那樣,當時就是抱著複仇的心理,因為我知道阿勝在意你,勝過在意他自己,而夏楠在意勝,超過自己的命。其實我和夏楠是同一類人,認定了目標,縱然心狠手辣,也在所不惜。”
這一番話聽後,猶如被人掐住了喉嚨,她試圖大口呼吸,才發現就連小心翼翼地喘氣都變得格外困難。
原來,她還是會在乎最初認識的目的。
是因為已經無條件地交付了信任?
穆黎說不清楚,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反應,還算鎮定地把藺瑾謙想說的話聽完,這一次有多麼難得,她相信若是羅赫知道,他都會大跌眼鏡。
“可是在婚後,有限時間的相處中,我發現你的身上有另一種力量,就好像我在小鎮時看到過的景色,像那池塘中的荷花,風雨再大,也不見它低頭,豔陽再辣,也沒有蔫敗。”
這是他的稱讚,天知道有多麼的不容易,穆黎可是清楚地記得,婚後的那一段有限相處,他處處避著她、防著她,以至於讓她一度以為,他娶的不是妻子,甚至連形式的夫妻都做不了,而是一個處處設防的小偷。
“我時常會觀察你,就坐在這裏,在你坐的這個位子,透過窗戶看你在庭院裏都會做些什麼。我看到你跟家傭搬弄花草,看到你抱著書本小心翼翼地翻看,也看到你靠在樹下打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