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可以清楚地說出這些舉動的目的,錄音交給了警方,是要讓警方知道四少曾經犯下的罪行,但是車禍我並沒有打算要他死,我隻是想製造一場事故,讓他不能立刻離開容城,這樣才能給警方的逮捕提供足夠多的時間。
“但我千算萬算,沒有想到那夜暴雨會下得那麼大,也沒有想到機場高速的路段會出現塌方的情況。另外一點,就是大少認下了這個事情,我現在才露麵,那是因為我一直在猶豫,我該不該拋下阿燕母子。
“今天我想清楚了,大少他從來不說一個字,但他心如明鏡,他知道我那幾天離開容城的真正去向,也知道四少的意外離世與我有關,可他從沒有問過我,因為他知道阿燕有了身孕,我就要當爸爸,他不想讓我和他們母子分開。”
所以他堅持聲稱是自己害死了藺荀泰,為的就是保住羅赫,以及他即將為人父親的幸福?
不,不會是這樣。
穆黎不懂,如果是這樣,他自己為人父親的幸福,就舍得拋棄?一個不願意讓還未出生的孩子失去父親的人,又怎麼會忍心丟下自己的孩子不管,難道僅僅是因為那個孩子非他親生?
可這些明顯不會是理由,穆黎亦是心如明鏡,他對任何人都可能絕情,唯獨那個糯米團子,那是他捧在掌心裏的寶貝疙瘩,他不可能舍棄。
羅赫講述完畢之後,眾人都和穆黎一樣,陷入了沉默,或許是被真相所震撼,亦或許是在掂量話語的真假性。
羅赫垂下眼去,視線偏移,落在後側方藺瑾謙的身影上,他看不見他的神情,但他能夠猜想得到,必然是黯淡的,想要再辯解,把所有罪責攬回自己肩上,卻又不能貿然行動。
因為他如果把話語搶了回來,或許那些他這輩子就算賠上性命都要隱藏的東西,就會一點點浮出水麵,被穆黎看到。
如今的穆黎是何等的細致聰慧,許多東西一旦露出苗頭,她捕捉到以後就會順藤摸瓜,連根拔起。
何況就在剛才,羅赫為了徹底地擔下罪行,萬不得已說出了那個名字,已極有可能會留下線索,現在也隻能祈求穆黎不要過於敏感聰穎,捕風捉影到什麼。
局勢突然轉變,好像被殺了一個回馬槍,讓藺易勝措手不及,他不能肆無忌憚地把罪名推給某一個人,更沒辦法做到仁慈大義,原諒所有。
因為阿黎還在他心中,他這輩子都不可能舍棄,卻又不敢不顧一切地拉她到自己身邊,他唯有保持沉默,用足夠的耐心去消磨其他人,等待他們迫不及待丟出問題,他才能根據形勢有所作為。
果不其然,就有宗親等不及地追問:“你這麼說來說去,還是空口無憑,我們又憑什麼相信你?”
羅赫轉身對上那人,“大少所說也是空口無憑,你們如果願意毫無條件地相信大少,我隻能認為,你們所有人都巴不得大少出事!”
“你!”那人氣得臉都綠了,直指羅赫咒罵道,“你哪來的膽子,居然敢這樣跟我們說話?如果不是藺家,你以為你能有今天?”
“藺家的恩情我從沒有忘,正因為如此,我才更加不能讓藺家的大少替我擔下這個罪責!”羅赫振振有詞地說道,就像是宣誓下決心一般堅定,“我既然敢做就要敢擔,如果讓大少擔下這個罪行,即使我和阿燕母子在一起,我這輩子都將良心不安!”
“良心安與不安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犯罪就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!”門外再次傳來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,這是第三次,眾人的注意力被轉移。
穆黎也循聲看了過去,隻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,但一時半會兒又記不起來,直到那抹身影慢慢地走了進來,那器宇軒昂正氣凜然的氣息隨之蔓延過來,她才猛然間記起,是在警局所見到的那種感覺!
竟然是許久未見的邢誌剛!
穆黎震驚得幾乎不能思考,自從荒野殺人案結案以後,他就被處分,貶職到地方上的警局去,怎麼這會兒竟又回來了?
更何況,他的衣服上掛著的工作牌,上麵寫著的是“刑警隊長”!
他是什麼時候官複原職的?
“夏楠,我現在正式通知你,你因涉嫌綁架殺人、經濟犯罪等多項罪名被逮捕!”邢誌剛走到夏楠跟前,拿出了逮捕令,義正言辭地宣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