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阿黎為何會消失?”藺瑾謙追問。
老太爺緩緩說道:“這個問題,恐怕你才清楚,她是你留在梨花溪的,一舉一動和青巒山無關,人不見了,又怎麼能跑到青巒山來?”
“瑾謙,你這些年吃齋念佛,修身養性,我也以為你心無雜念,結果你卻逃不了一個情字。難道當年的教訓,你都忘了?”老爺子沉聲發問,似是提醒,又似警告。
藺瑾謙垂眸,目光似是落在轉動的佛珠上,薄唇微微揚起,有幾分苦澀,還有幾分自責,“正是因為當年,是我執意要把她帶入藺家,才會發生後來這一切,如今我不想再讓悲劇重演。”
“那你就該聽從我的安排,把穆家女兒送出國外,永遠不再往來!”老太爺語氣緩和,卻是堅定不容拒絕。
藺瑾謙揚唇淡然一笑,抬眸再與老太爺相對,“可問題是,我想送她出去,卻也送不了了。不管爺爺你認不認,她是我藺瑾謙的妻子沒錯,現在卻消失不見,爺爺你還打算視而不見?”
還打算視而不見?藺易勝整個人仿佛淩亂了,藺瑾謙與老太爺的對話似乎滿含深意,他聽不太懂,卻又能聽懂幾分,隱約中他感覺到了問題的關鍵。
於是不顧夏楠的阻攔,他霍然起身,直逼藺瑾謙身邊,急聲問道:“大哥,你是不是知道阿黎在哪兒?!”
……
舒莞自行打車回到住處,杜笙像是與她慪氣,堅持不許下屬調頭折返,她不願留在那裏陪他們做無用的等候,徑自下車攔了一輛出租回家。
出乎意料的是,房間裏居然燈火通明,破天荒地有人在。
舒莞換了拖鞋走進去,就看見侯奕躺在貴妃榻裏,悠然地翻看著醫學類書籍,看到她來,淡淡瞥了她一眼,笑道:“無功而返,這似乎不是你的作風。”
他顯然是知道她去了哪兒,做了什麼,舒莞沒應,為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喝下,寒夜裏凍冷的身子才逐漸回溫。
侯奕敏捷起身,書本被放到一邊,端坐著凝著她一舉一動,如果不是藺瑾謙提醒,他真是沒有發現自己這位隱婚的妻子,真有能耐。
“穆黎在哪兒,你猜到了嗎?”侯奕問。
舒莞放下杯子,漫不經心地回道:“你是想要檢查我的答案是否正確嗎?”
“我又怎麼會知道穆黎在哪兒?”侯奕笑道。
舒莞走到他身旁,相隔一個座椅的位置坐下,從茶幾的抽屜裏取出一個本子,翻到其中某一頁,又拿起筆“沙沙”寫下了幾個字。
侯奕放眼看去,那是諸多線索交彙處的空白,此刻被她填下“藺家”二字!
侯奕的神色頓時一凝。
接著就聽到舒莞鎮定淡然地分析,“如果我沒有說錯,青巒山的命案、如今穆黎的消失,甚至是六年前的綁架,都是藺家內部所為!”
她垂眸,視線緊盯著被她畫滿線索的書頁,筆握在掌心,一下一下劃去多餘的猜想,圈出確定的推論。
“六年前,藺瑾謙不顧家族阻攔,執意娶了穆黎為妻,惹得家族不滿,於是家族便出手,將穆黎綁架囚禁起來,在這一段囚禁的歲月,穆黎究竟經曆了什麼,我不想去猜。”
是否如那個自殺的嫌疑犯所說,她遭遇輪番性-侵,還是如她推論,後來不肯揭露報案,是因為懷了身孕,舒莞不想再深猜,更是不敢!
那一切對於任何一個女人來說,無疑是最痛苦最殘忍的刑罰!
“後來藺瑾謙終於找到了她,卻又因為是家族內部所為,身為藺家人,他當然不能報案,不能與家族為敵,所以他把穆黎送去英國五年。穆黎學習心理學,不是因為要證明自己給穆家人看,而是想自救。”
她想從過往的陰影中走出,看似是不曾做什麼去擺脫,仿佛是自甘墮落,在國外自生自滅,實則她在艱難地掙紮著,如困獸一般一點一點從深陷的泥沼中拔出。
“五年後,她回來了,不管是什麼原因,她留在了梨花溪,這又惹得藺家的不滿,於是在藺老爺子八十大壽的深夜,穆黎出現在青巒山的時機,後山發生了命案,為的是甩鍋誣陷。”
這也是為什麼查案期間,“大少夫人”屢次被牽涉進來,並且是青巒山的家傭主動提起,還有藺易勝更是當著穆黎的麵,把嫌疑扣到穆家頭上。
這一舉動,不僅僅是要把穆黎趕出梨花溪,自此和藺家再無牽連,更要鏟除穆家,讓穆家不再癡心妄想,攀附藺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