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爺一聽,眸色更沉,那隱藏的怒意浮於麵上,冷聲道:“藺家當家人第一條便是言出必踐,信守承諾,難道你不知?”
不知當年的教誨,亦或不知如今老太爺還是當家人,這話一語雙關,責問藺瑾謙態度不恭!
“我當然知道,隻不過今非昔比。”藺瑾謙再度委婉反抗,揚聲又問,“倘若還真是言出必踐,信守承諾,我要是答應了您的要求,您是否就該將阿黎還給我!”
老太爺神色一驚,眉頭微微蹙起,像是沒有聽懂藺瑾謙所言。
在座的亦是震驚凝眉,話是聽清楚了,卻沒有聽懂,夏楠垂下眼去,難道老太爺為了逼藺瑾謙送穆黎出去,把穆黎關了起來?
藺荀泰和藺淵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,皆是不語。
藺易勝則是眉頭緊蹙,他聽得懂藺瑾謙的意思,關心則亂,他來不及多問,已然起身看向老太爺,“爺爺,阿黎在你那兒?”
“哐——”一聲巨響,老太爺手旁的茶杯轟然震裂,已如蒼翠鬆柏的他霍地起身,目透厲光,指著這一個兩個對他出言不恭的子孫,沉聲訓道:“瞧瞧你們,一個兩個的,像是喝了迷魂湯似的,都被穆家那個女兒迷住了!”
大廳內的氣氛瞬間驟降,猶如冰窟,眾人隻求自保,不敢多言,甚至連多一眼都不敢看去。
少見藺瑾謙動怒,更少見老太爺如此震怒,畢竟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需要一個平和的心態,作為當家人的老太爺又怎麼能例外?
此刻,當真是被這兩個不肖子孫氣慘了。
可他沒有承認,卻也沒有否認,矛頭直指,怒火直發,倒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意味,藺瑾謙凝眸未語,藺易勝卻已忍不住再問:“爺爺,阿黎當真是在你那兒嗎?”
“混賬!”老太爺又是一聲怒吼,手中的拐杖拄地,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。
夏楠立刻起身,按住藺易勝的肩,製止他再胡亂出言,“父親別動怒,身體要緊!是勝出言不恭,惹怒了您老人家,我代他向您認錯!”
“母親——”藺易勝剛要呼喚,下一秒已被藺瑾謙打斷,“勝,我知道阿黎對你有恩,但如今她是我的妻子,與她有關的事情,請你不要再管!”
“是啊,勝,你大哥說的對。”夏楠立刻接了話過去,緊緊按住藺易勝的肩頭,“阿黎是你的大嫂,你就算再想報恩,也該有所分寸!”
夏楠的眼緊盯著藺易勝,從她眼中,藺易勝看出了顧慮,那是因為眾人在場,他不能越俎代庖,於是也隻能吞下諸多不甘,不再出聲。
夏楠瞧著他似乎是聽進去了,這才安心地坐下。
然而老爺子那邊可還怒火衝天,拄著拐杖的雙手因憤怒而戰栗不止,如若不是他身子骨硬朗,怕是這樣盛大的動怒早已引起不適。
“爺爺,您別動怒。”藺瑾謙緩和了語氣,為剛才的出言不遜道歉,“孫兒也是一時糊塗,才惹您老人家生氣,千錯萬錯都是我們晚輩的錯,令您失望了,但您應以身體為重。”
“是啊,老先生,身體要緊。”藺忠英在一旁適時地勸慰。
老爺子仍是站立不動,少頃,怒意稍稍散去,才由藺忠英扶著坐回正位,然而拐杖還在他的雙手中,緊緊地握著,不曾鬆開半分力氣。
瞧著老太爺有所舒緩,藺瑾謙揚聲又道:“我今晚來,是因為阿黎不見了。”
此言一出,藺易勝又是不安,還要起身,幸好夏楠不曾鬆開他胳膊,才將他按在原位。
接著藺瑾謙繼續說道:“六年前的事情,過了這麼久,當初沒查清究竟,如今我也不會再去追究,但今天,阿黎一早去拜穀,就在半路消失,我就想來問問,是否爺爺因為我昨晚的冒犯而遷怒阿黎,才將她帶走?”
他這話是什麼意思?
眾人已凝眉深思,是否在說當年長房少夫人的消失,亦是和老太爺有關?此次是因為藺瑾謙拒絕送她離開,那麼六年前是因為不滿這個孫媳婦,才將其綁架?
簡直出乎意料!堂堂藺家一家之主,又怎麼會做出如此荒謬的舉動?
藺易勝一條胳膊被夏楠緊緊握住,他無法動彈,而此時想動彈已動彈不了,藺瑾謙這番話含義太深,仿佛一記炸彈,轟斷了他所有神經。
阿黎,當年消失是因為爺爺?
這怎麼可能!
眾人胡亂猜測之際,終於聽得老太爺沉沉出聲,“你是否冒犯了長輩,那是你的事情,和旁人無關,再者我從不承認她是我藺家的媳婦,為何要遷怒於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