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2 / 3)

鋼筆身到哪兒去了呢?薑雲傑費力地朝四處搜索了好一陣,什麼也沒有。

借助礦燈的光亮,薑雲傑明顯看到了鋼筆套內塞了一樣東西。將鋼筆套往一個較硬的石頭上一磕,從裏麵掉出一個微小的不透明塑料包裹。打開一層又一層的塑料薄膜後,最後呈現在薑雲傑麵前的居然是張小小的紙條!展開一看,紙條的一邊被人撕走了。紙麵上用炭素筆畫著一幅簡易的山景圖。在撕爛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黑點,像是一個符號。

這是一張什麼樣的畫?為什麼殘缺不全?它為什麼又會出現在爸爸的鋼筆套內?而且被釘在巷道的壁上!

爸爸在礦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真的是一場不可預料的冒頂嗎?薑雲傑頭腦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疑問號。

“小心,頭頂上有危險。”

薑雲傑還沒有從現實中醒悟過來,就被後麵一個飛奔過來的人影推出了好幾米遠,重重跌倒在煤泥裏,臉上沾滿了黑色的煤泥,手上的紙團也不知落到礦井中哪個地方。

誰在後麵呢?

薑雲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,許雅琴也被剛才的喊聲怔住,立即停止手中的攝影活動。兩人借著燈光一看,不由大吃一驚,跟在後麵的不是別人,正是呂逸飛!

呂逸飛身子幾乎全趴在地上,臉蛋半邊埋在煤泥中。

“呂老師,你怎麼啦?”許雅琴問道。

“我——”呂逸飛竭力找理由為自已剛才的冒失行為作辨護,可最終還是沒有想出來。連他自已也沒想到,剛才會作出那種奇異的快速行為,實在一時難以找出合理的解釋。

“你沒有在呂家村處理你叔叔的事嗎?”許雅琴接著又問了一句。

“我找呂村長幫忙,有人說呂村長上了南木嶺。我在南木嶺找到他後,他說下午才能回村。然後,我順便過來想看看你寫生是否順利。到了這裏,才得知你提著一個帶閃光燈的相機下井了。我擔心拍照時閃光燈會點燃巷井內的瓦斯——”

“於是,你就下來阻止我用閃光燈拍照,是嗎?”許雅琴反問道。

呂逸飛臉上的溫度發燒般地往上竄,“是,我擔心過頭了。”

呂逸飛說的是事實。許雅琴是他一生中所遇到的最令他動心又動情的女子。他作出這樣的行為,完全是出於一種追求完美愛情的壯舉。他血脈裏流淌著和父親一樣的血,一但認準了目標,便是不到黃河不死心。事業如此,愛情同樣也如此。正是這種想法,驅使他的雙腳鬼使神差下了井。呂逸飛要推的人本來是許雅琴,而不是薑雲傑。直到薑雲傑到了他跟前,他才知道推錯了對象。在此之前,他一直以為隻有許雅琴一個人下了井。

那麼,是什麼原因促使他產生了這種不可思議的舉動呢?當閃光燈剛剛閃亮的時候,呂逸飛的視線恰好盯在頭頂上的巷壁上,而且看到了巷壁在微微顫動,隨後又聽到巷壁傳來一聲悶響。過分緊張的他產生了慌亂,以為頭頂上的井壁要塌了下來,黑暗中看見前麵的人影便撲了上去。沒想到,不僅僅推開的對象不是許雅琴,反而什麼危險現象也沒有發生。

“剛才是什麼響?”呂逸飛的記憶還停在剛才那種可怕的響聲之中。

“哈哈,是鄰礦的巷道裏放炮響。”那些采煤的工人說話了。

南木嶺采煤區分為東翼和西翼。在東翼采煤區,有一條巷道往東南方向延伸,一直延伸出好幾千米。這條巷道好比大鳥的一翼,與伸向西北方向的巷道構成雙翼。兩區的礦井同處一塊大煤田,礦脈的賦存方向一致。為了爭奪有限的煤源,兩區幾乎同時向著交彙點的方向采煤。

“我以為冒頂了。”呂逸飛自言自語道。然後貼在巷壁上再聽,果然傳來嗵嗵的沉悶聲響,像夏夜裏遙遠的天際傳來的隆隆雷聲。

許雅琴因為忙於攝影,而薑雲傑則將心思集中在那張破碎的圖紙上,所以兩人對傳來的響聲競一時沒有察覺。

弄清響聲的原因後,呂逸飛和許雅琴開始一起往井外走。

“薑雲傑怎麼沒出來?我回去叫他。”走了一段,呂逸飛發現薑雲傑沒有出來,便停下腳步。

“不用啦。他在找他父親和他合影的像片,一時肯定出不來。”許雅琴解釋道。

站在後麵的薑雲傑,看著前麵的兩頂礦燈發出的光線漸漸消失在黑暗之後,這才開始借著頭上的礦燈,趴在地上仔細搜索著剛才的那張圖紙。

這張圖紙像一星閃爍的火花忽地點燃了他快要熄滅的一個記憶。

一個月前,他半夜裏起床拉小便時偷偷聽到父母的一段對話。

“喂,老薑,我剛才聽到你在歎氣,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瞞著我?”黑暗中傳來媽媽低低的問話聲。

“最近礦上有點麻煩事。孩子他媽,萬一我——”爸爸的聲調異常的低沉,像有滿腹的心事。

“萬一什麼,你說呀,怎麼吞吞吐吐的?”媽媽催促的聲音。

“沒什麼,睡吧。”接著是爸爸側轉身子的聲音。

之後,媽媽又問了幾句什麼,但爸爸已打起了呼嚕,不知是真的睡著了還是為了逃避媽媽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