淩易朗也不是學文學的,最近又關顧著應對生活,他翻來覆去的找安慰人的語句,卻發現自己腦子空空,能找出來的話也就那麼幾句,他來回念叨了兩三回,見老伯神情壓抑,烏雲壓頂,便老老實實閉嘴了。
老伯老當益壯,精神矍鑠,淩易朗剛剛挨了他一下,一身皮肉隱隱作痛,可再受不了他老人家一下佛山無影腳了。
“老伯……”淩易朗等了又等,想了又想,等到了回村子,想到了過往種種,一時間百樣思緒交加,受非法組織迫害的人是死不瞑目,也不得其所,又想到林軒還在非法組織裏,更是心沉如負重,情急之下他叫了老伯。
老伯遠比他想象中的來得機警,他豎起耳朵,就如同某種警惕的獸類。
“我不信你,也不幫你。等回了我家,你拿了你的東西,從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,不要再來打擾我們。更不要對人說起我們!”
“您還是覺得那山上的是好人?”淩易朗與他下了車,老伯一頭往屋裏走,淩易朗跟在他的身後,既是無法使老人信任的挫敗與羞愧,又是對老伯迂腐自封的憤怒與無奈。
“你們兩個……這是怎麼了?還吵上了?老頭子,你跟個孩子吵什麼啊?都快進土裏的人了!”老伯的糟糠之妻阿婆不明所以,這倆人早上高高興興的出門,好得跟對父子似的,怎麼回來老頭子就變了臉?
“你別管我。”老伯吼她一聲,害得阿婆後退撞到了梁柱上,哎喲喲叫了起來,淩易朗想要去看看她,卻被老伯塞了幾個袋子,推出門去,老伯將門栓栓上,又叫淩易朗快點走。
淩易朗心煩意亂,他心道這老頭簡直沒有辦法交流,正想掉頭走人,卻撞了個人將手上袋子撞掉了,裏頭裝著的農家手藝餅散了出來。
淩易朗心頭打顫。
這餅是阿婆的拿手活,淩易朗之前吃了以後覺得喜歡,阿婆便趕製了一批,讓他帶回去。阿婆的好,他記在心上。老伯……他也是將淩易朗放在了心上啊,不然他怎麼會將這餅找出來給他?
想起氣急之下忽略了阿婆撞傷,淩易朗連地上的餅都來不及去撿,回身拍門道:“老伯,你信我一次,我真沒有騙你!”
“他們幹的都是喪盡天良的事情,你們現在有危險啊!村子裏的人都會有危險的!”老伯不理會他,淩易朗無法,隻好攤開來說,他不是想要讓村子陷入恐慌之中,隻是想以此激老伯出來。
阿婆與淩易朗聊天時說過,老伯一輩子待在這村子裏,膝下無子女,這村裏的小輩兒們都是他的孩子。他定不會讓村民們受到傷害的!
果不其然,老伯很快打開了門,他上下唇疊在一起,聲音像是從他那雙蓄滿苦痛的眸中發出的,“你快走吧,我將你的存在告訴了所長,他很快就會派人來抓你了,你再不走,就走不了了。”
“那你怎麼辦?阿婆怎麼辦?這村子裏的村民們要怎麼辦?”淩易朗一連三個怎麼辦,將老伯問得啞口無聲,淩易朗趁機擠進門裏,直衝屋中而去,為坐在椅子上呻吟的阿婆按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