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得出,這些年來,太太很寂寞,但是,除了能找思蔓小姐,她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。雖然這些年,太太從未提起過你,可我看得出來,太太還是掛念著你的。很多時候,我都偷偷看見太太在看你小時候的照片,被我發現以後就立刻藏起來,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。她不知道,其實很多事情我都在看在眼裏……小姐,你也別怪太太,太太是太氣了,當年先生的事,我是相信與你無關的,但很多時候,有些人都會被一時的憤怒蒙蔽了雙眼,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。”
當年,姚月茹是恨極了她,認定她就是殺害夏擎的凶手。那時候,她縱使被姚月茹傷得遍體鱗傷,但她仍是沒有絲毫的責怪,隻因為,那麼多年的那些情分。
她自然也知道,有些恨,是當時被憤怒所蒙蔽了雙眼。
這麼多年來回來,夏宅乍看之下,似乎沒有絲毫的改變,但若仔細看,還是能發現分毫的。
那牆壁已然有些斑駁,記憶中,夏擎總是忙碌著公事,大多數時間,都是由姚月茹來陪伴在她的身邊。那時候,姚月茹特別寵愛她,幾乎二十四個小時都陪在她的身邊,記憶中,姚月茹慈愛的臉龐異常地深刻存在在腦子裏。
別人都說,親生的與非親生的有著天壤之別,可對她來說,是一點差別都沒有。
莫荃給了她生命,而姚月茹則養育了她二十二年,在她的生命裏占據了重要的位置。這兩者,她都是無法割舍的。
走進屋裏,課題遠遠地看見那抹微駝的身影就佇立在落地窗前。
陽光鋪天蓋地地照射了進來,灑在了她的身上,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,那光氤氳在她的身上,化出了一道道耀眼的光暈。
姚月茹隻是這麼地站著,然而,她的眼眶也不自覺有些微紅。
已經有六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她了,思念早就在心裏泛濫成災,有那麼的一瞬間,她甚至覺得連出聲都是困難,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卡在了喉嚨裏,咽不下,也吐不出來。
喬南瑾哆嗦著唇,聲音裏透著明顯的顫抖。
當她這一句普一出聲,她便能看見姚月茹的身影一怔,而後,慢慢地轉過來。
歲月早就在她的臉上刻下了印記,相比六年前,姚月茹蒼老了不少,臉上的皺紋添了許多,就連白頭發也愈發地明顯的。
她更甚是比六年前瘦了很多,似乎一陣風,就能將她吹倒。
喬南瑾再也忍不住,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,模糊住了眼前的視線。
姚月茹在看見她的一刹,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,等過了良久以後,她才瞪大了眼。
“喃喃?……”
這一聲,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。
喬南瑾邁步上前,卻在僅僅隻有一步的距離便停了下來,不敢再繼續。
等到確定眼前人並非幻覺後,姚月茹的語氣一變,故意撇過臉不去看她。
“你來這裏做什麼?你給我滾!我家不歡迎你這樣的人!”
如此的一個結果,她是早就料到了的,然而,她並沒有半點的退縮,依然站在那裏,看著麵前這個已然蒼老的女人。
“不要叫我媽!”姚月茹想也沒想就反駁出口,“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!你給我滾!你聽見了沒有?”
王媽見狀,立即便走過去。
“太太,你別生氣了,小姐難得回來一次……你瞧,這是小姐帶來的果籃,裏麵全都是你愛吃的水果……”
然而,她話音剛落,手裏的果籃便被姚月茹用力一揮,摔在了地上。
一地的水果散落,有的甚至是滾至了喬南瑾的腳邊。
喬南瑾低下頭,看著自己腳邊的水果,眼底不由得有些黯淡。
姚月茹一臉的氣憤。
“王媽,你是老糊塗了是不是?這個女人她可是殺害了阿擎的凶手!才不是什麼小姐!你給我看看清楚!我不準許這個女人進來!你給我把她趕出來!”
說完,便轉過了身。
王媽看著一地的水果,又看著兩人,麵靨上帶著為難。
喬南瑾往前一步,瞥了眼旁邊的王媽。
“王媽,你先回避一下,我有話想跟媽說。”
王媽頓時鬆了一口氣,連忙退開。
待到兩人獨處,姚月茹仍是連一眼都不肯看她。
“我不覺得我有什麼話可以跟你說的!你盡快給我滾!要不然,我就報警了!”
喬南瑾徑自走到沙發前坐下,抬眸看著她的背影。
“媽,過去六年了,你仍然認為我是殺害爸的凶手嗎?我是你養育了二十二年的女兒,難道我的性子是怎樣的,你還不清楚?”
豈料,姚月茹冷哼一聲。
“就是看不清楚這才可怕!那二十二年,我將一隻白眼狼養在了身邊,想一想我就恨!”
喬南瑾沒有吭聲。
她的眸子低垂,沉默了良久,才吐出了一口濁氣。
“媽,你是真的這麼認為嗎?”
她轉過身,正巧,喬南瑾抬起了頭,兩人的目光撞上。
喬南瑾的眼底閃爍著認真,其實,那二十二年,又何止是相伴那麼簡單?她從小就在姚月茹的身邊長大,由她來親自培養,她的性子,沒人比姚月茹還要清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