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她也忘了自己其實也是女人了。
她抬起頭,看著他,臉容很淡。
“為什麼要這麼做?”
他笑,仰頭看著絢爛的陽光。
“因為我知道你不肯好好地跟我談,所以,我實在沒了法子,惟有這麼做了。”
她覺得莫名其妙。
“這樣很好玩?”
說著,她就轉過身,邁開腳步離開。
見狀,冷昕有些急了,忙不迭起身,伸出手拉住了她。
“喃喃,對不起。我知道是我錯了,我不該用這樣的方式把你引過來,可是,我是真的很想私下跟你談談,除此之外,我沒有其他的意思。”
夏南瑾甩開他的手,看著他的臉冷笑出聲。
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什麼辦法讓倪舒願意出手幫你,但是,我能跟你說的話,之前我已經都跟你說了。”
“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好好談一談?是因為,你還愛著我,才會無法跟我單獨相處嗎?”
他目光灼灼,她的菱唇抿成了一條直線。
“冷昕,激將法對我沒用。若要問我為什麼不願意跟你單獨相處,我也不怕對你坦白。一來,我不想再看見你的臉,二來,我不想讓我的丈夫誤會。”
她仰起頭,踮起腳尖與他平視。
“冷昕,你還不明白嗎?現在的我和你,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我們了。你有你的新生活,我也有我的新生活。我不再是你所熟悉的那個夏南瑾,如今的我已經嫁了人,我沒有要出軌的意圖,更不想做一點對不起我丈夫的事。這,就是我不願意跟你單獨相處的原因。”
隻有這種時候,她才會將霍霄提起,同時,也是在提醒著自己。
對於冷昕,是她的過去,即便曾經那樣的刻骨銘心,但終究,也是一段已經逝去的感情。
於情於理,她都不可能會回顧。
冷昕沒想到她會如此直白,一時之間,臉色有些蒼白。
他默了好一會兒,才低著聲音開口:
“你說的事情,我都知道,可是,難道,對於我們的事,你就已經釋懷了嗎?”
他一把命中她曾經的痛點。
夏南瑾放在身側的手慢慢地攥成了拳頭,她知道,今日若談不出一個結果,這個男人,是鐵定會糾纏下去的。
她告訴自己,不過是一個答案罷了,她不畏懼,也不會退縮。因為她堅信,那一個答案,不會動搖她現在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。
所以,她看著他,這麼久以來,首度鬆口。
“你是想談一談吧?那好,我們今天就來談個清楚。我隻希望,當一切都說開了以後,我們都能各種有一段新的生活。”
對於她的話,冷昕沒有接下去,隻是默默地瞅著她,扭過身坐下。
她也不矯情,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。
微風迎麵吹來,但著絲絲的涼意,麵前的湖麵泛現的光難免有些刺眼,她眯了眯眼,等到自己能快些適應過來。
可她還沒適應過來,就因為旁邊,冷昕的一席話不由得怔住。
“倪舒有跟你稍微提過,我家人的事嗎?”
她撇過頭去看他,男人的臉輪廓分明,那雙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,目光有些飄渺,似是在追溯些什麼。
“我爸媽,在一場車禍裏因為保護我而當場喪命了。”
他沒有去看她,仍然是目視著前方,嘴角慢慢勾勒起一道自嘲的弧度。
“就在我們約定要一起離開俞城的那天。”
這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的結果,夏南瑾驚得有些回過神來,她從倪舒那裏聽說到這消息的時候,原以為是同年發生的事罷了,可沒想,冷昕竟說,是在他們決定要一起離開俞城的時候。
她闔了闔眼,當年的事,她至今仍然記得很清楚。
那個時候,冷昕的父母不喜歡她,年少時的冷昕很死心眼。他認定了一個夏南瑾,便是說什麼都要跟她在一起。而那時,夏南瑾也死心眼,她的父母雖然嘴上沒有說些什麼,但她也隱約從母親的反對聲中得知他們不讚同兩人交往。因此,冷昕便與她約好了,那一個早晨,兩人一起搭乘火車離開這座城市。
很年少輕狂的一段荒唐,年輕氣盛的兩人,眼裏除了彼此再無他人,隻一心想要在一起。那一天,天未亮她就偷偷溜出了家,隻留下一封書信,就往火車站而去。然而,她在那裏等了一天,從天亮等到天黑,卻仍然等不到冷昕。
她連一步都不敢走開,隻像個傻子似的蹲在那個角落,那時候還是個大冷天,隻有零下三四度,雪花都打濕了她的頭發,她卻仍然傻傻地看著人來人往的入口,連去買一杯熱飲溫暖自己的身都沒有。
那等待的過程很漫長,投駐在入口處的目光,每每看見有相似的身影時心裏欣喜,可當發現不是冷昕時又是一連串的失望。
一整天下來,她都在希望與失望中度過,在最後,迎來了絕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