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剛飲的一口酒忍不住噴了些,咳嗽了許久直視著樹上的人有些殺氣。
“莫問川這小子那段日子活的連我都甚是害怕,一個孩子,卻是滿身的戾氣,可少時你可沒少欺負他,哎,那時候,你娘最愛幹的事就是拿著一根擀杖追著你滿山頭的打,哎呦,那場麵。。。”
“你娘格外護著莫問川,少時你很是吃味,隻因為沒人同你講過,你娘和莫問川的娘是雙生子,而雙生子乃是大忌,莫問川的娘自願離開窮桑將神女靈心給了你娘,而後莫問川十萬歲成年之時,你娘便將那顆靈心給了莫問川。莫問川因此才有了神血,得以回到了九重天。”
“莫問川說,終有一日,他會讓華胥一族能夠光明正大的存活在這天地之間。”
“可你娘因這雙生子的緣故,靈心有損,支撐不得莫問川的神身,那時我便想到了――你。”
“隻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,莫問川這小子會對你動了真情。隻怕那時他自己也無法相信,也不願相信,他有他的報複,容不得任何偏差,華胥一族被滅之事是鬼君而為,莫問川知曉時為時已晚,那時也是這樣的夜晚,他同雲霄就這麼醉在我這小院裏,口裏喃喃的都是你會恨著他之類的醉話。”
“明日他若醒了,就莫要再把自己的心意給錯了,若他明天不醒,你便回幽冥去喝一杯忘川水將這些事都忘的幹幹淨淨。”風生獸這話顯然是有人交代了的,我死死的盯著他而語:“他這次,又誆了我一番,是麼?”
風生獸像是被酒嗆得厲害,我回首看著床上的人放下酒壇抱膝輕語:“這一次,他誆我也好騙我也罷,我隻要他醒過來。”
“他不讓我回幽冥,是怕自己醒不來不願耽誤我,可他既然敢用命賭我心意,就要有勝算活下去才是。”我緩緩起身,卻聽得風生獸一聲長歎:“他所有的勝算壓的都是你,而他自己的命,勝算壓的是上蒼。”
我抹臉,冰涼不已。
司主壓輸了。
上蒼不願垂憐,第二日,他沒有醒。
風生獸同我說,若司主未醒,就要按著他之前留下的話,讓我去幽冥飲一杯忘川水,我坐在司主床邊搖搖頭,今世,我不會再忘了他了。
我帶著司主回了幽冥,阿渡坐在陰川河旁不曾問我歸來為何,他隻問我,阿靈,你可後悔?
我說,不悔。
萬世孤寂又如何,我本就是一朵幽靈花,歸屬之地便是幽冥,****更是難求,如今這番明明白白的心意,我已是心滿意足。
我每日都會帶著司主去我們曾在幽冥走過的每一段路,雲霄神君偶爾前來與我說些話,他說莫問川到底是不同他,願意去用這樣自損的法子來把自家沒良心的心上人給拉了回來,雲霄神君說這話時眸裏似乎有淚,當年的十尾天狐,到底還是成了他一生的遺憾。
所幸,我同司主都是厚臉皮的人,到頭來還是能夠相守。
隻要還能相守,這樣的等待又能如何。
四萬年後阿渡渡來了一個舊友,我在奈何橋頭見到他時他已經飲下了一碗孟婆湯,他回首看了我一眼恍惚了許久走了過來,伸手到半空有停住放下,問道:“你長的這樣好看,也是要往生的魂魄?”
我笑而不答,他皺皺眉便不再多說走上了奈何橋,到了橋中時又停下回頭,我卻已不再原地。
“我還想,問你願不願同我一塊往生。”他喃喃而語,我躲在阿渡身後,揉了揉眼睛。
“這一世,他是王。”阿渡揉了揉我的頭發,我莞爾:“你今日可有時間渡我去忘川,我想同司主看一看忘川河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