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抬頭就朝對麵山頭的四人喊道:“小天磯!主子離去時你不是遠赴苦寒冰原避居了幾百年嗎?怎的今日還想來看看?主子在你那待了五年就沒認出來?”
對麵山頭,天磯子仍是一頭銀發微攏,玄衣廣袖之上玉簫輕羽輕晃。他聽了即墨天瀾的話微微抬頭沒有答語,似乎剛剛聽到的一切都是幻聽,目光繼續轉向戰場,心神都鎖在了對戰的兩人身上。
“二師兄,不要去理會那些老不休的。”天道子劍眉沉下來,給天磯子助氣。
天玄子微笑的看著即墨天瀾,“天瀾,你可認出來了?當年她魂飛魄散已是定局,而今你可認出來了?”
即墨天瀾目光幽深,盯著天玄子目光不善,“天衍之術雖比不得你的奇算之法確切,卻也是這世間推演往來之事的不二法門!天玄,當年之事兩方都矢口不提,眼下你故事重提是何意思?而今主子
已歸來,你寒山休得猖狂!”
天玄子笑笑不語,理虧確實不好再說什麼了。
羅孤眼角流光閃動,楚卿風仗劍向海邊後退而去。她見狀毫不猶豫追了上去,青幹莫離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青色長影。
“楚卿風,準備出招了嗎?如此遠遁,是怕傷及無辜之人?”
“孤王,我們且放開手腳,背水一戰!”
他的聲音裏毫無感情,像金屬一般硬質的聲音讓羅孤的心慢慢變涼、變壓抑。“來吧。”
驚蟄七十二變劍法!
羅孤首先出招,青色的劍氣如同閃電霹靂,密密麻麻的青線編成了一張網,四麵八方的朝卿風那端撲去。
卿風反應不慢,遊龍潛淵劍橫劈海麵。海麵上立即狂湧起一道海潮,海潮起勢凶猛完全將羅孤的青芒劍氣阻隔在身前幾丈地外。
遊龍潛淵劍嚶鳴,透過水幕飛刺向羅孤。羅孤矮身避過,卻無奈遊龍潛淵劍立即調頭回刺。
羅孤沉下心與遊龍潛淵劍遊鬥起來,這時她才知道這些年卿風的武藝更上一層樓,她已經遠遠趕不上了。
時間在劍劍相擊中慢慢流逝,一旁的百裏居離看急了,“天瀾,不能這麼下去,我們得出手了吧。”
即墨天瀾喝了口酒慢慢搖頭,“這哪裏是打架啊,傷不了性命的。等我們一出手那群人也會出手,那你就等著山崩地裂吧。”
即墨天瀾說話間一抬下巴看向天玄那邊,百裏居離不甘心的咽了口氣,繼續觀戰。
彼時,羅孤在與遊龍潛淵劍的遊鬥中略占上風,等她回神之時四周一片水霧茫茫。
如墜幻境,有溫緩的蕭聲一下一下的洞徹她的心扉,一如當日與卿風揚唇密語。
桃花瓣在微風中繾綣著旋兒飛,她抬眼一望天際哪裏還看得見海侵即將到來的雲空!入眼全是桃花紛紛灑飄。
羅孤臉上露出苦笑,楚卿風竟然已經習得幻陣。這幻陣依稀極像當年他們闖寒山第一凶關鎖雲梯岔口的寒潭岔口,也是在這桃花漫天的情形下他給了她第一個承諾。
但如今,他卻編織這樣的情幻之陣來害她的性命了。
羅孤吸了吸鼻子,控製自己熱淚將要湧出的情緒,即便四周柔情愈濃的簫聲更加纏綿。她還是極力忍住放縱自己的情緒,她知道外麵還有更多人在看著她,怕她失態的,期望她失態的。
天玄子沉靜的看著在空中靜默的兩人,一人直身吹簫,一人迎麵垂頭。
這是幻陣啊!
即便對麵也不相見,即便情重也全是殺機。
即墨天瀾捏緊了手中的酒葫蘆,雙眼死死盯著羅孤。風暴潮已經從東海邊往這邊來了,要是再不從幻陣中脫困,隻怕……
南宮憐雁站在天玄子身後滿眼淚水的望著羅孤,她很明白這一戰的苛刻。
她是看著這兩個孩子長大的,沒有人比她同時了解他們兩個。這一戰,不論誰勝誰負,總歸會留下最深的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