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月後,“玉女曲坊”這家歌舞坊,在武淩縣炸開了鍋,生意是有吏以來的火爆,如今達官貴人們,欲在這家歌舞坊占據一席位子,除非在前三天預訂,而且還不一定能如願訂到席位。
這日曲坊生意的火爆自然不用再說,隻是今日來了一個怪人,格外引人注目,且說他是怪人,倒不如說他隻是醜得空前絕後!一臉布滿了如同癩蛤蟆身上的疙瘩,從眼角招搖著奔向下顎,矮挫的身體還挺著一個大大圓圓的肚子,若隻是看他胸部以下,還以為是個有身孕的婦女。
乍一看,仿佛他就是一支癩蛤蟆,客人們都對他避而遠之,倒不是因為怕他,而是因為,生怕不小心碰著了他沾汙了衣裳。
這時,忽聞空氣中有微微的胭脂香,尋著香的源頭,是一位抱著一把七弦琴的傾世女子,淡妝素裹,羅裙飄曳,如是遮了明月的薄紗。顧盼之間,恍若仙女落塵,冰清玉潤,宛如秋菊披霜,肌若凝脂,氣若幽蘭。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玉簪,綴著點點紫玉灑在墨發之上。
這是一道華麗的風景,這道風景便是引來百客的源頭。
女子折纖腰細步徐徐馳向露台,眸中蘊有絲絲憂鬱,見者心疼,。
挑簾進入露台,女子把抱在懷裏的七弦琴緩緩置在案上,微微伏身,婉婉落座。玉指輕揚,露出白皙纖纖玉指,輕挑琴弦,凝氣深思,琴聲悄然在歌舞坊內響起。
琴聲委婉,音律醉人,似山澗流水,汩汩韻味,悠揚處,如仙子展袖飛舞,婉轉處,如美人蹙眉低泣。
望著這道風景,客官們已然目酣神醉,方才投在那怪人身上的郫夷眸光,早以揮之不見。今夕是何夕?恐客官們鈞已忘記,自然更不會記得有一支煞風景的醜人。
懂曲的人,眼瞼微合,靜靜地聆聽著這支如是天上的曲子,聽著,聽著,卻有一滴淚落。
不懂曲之人,已然細細聆聽,他們聽不懂這支曲子的旋律是什麼?隻是覺得這支曲子非常非常好聽。
就在如夢如幻,如癡如醉的意境中,曲子嘎然而止,這支曲子似乎太短,懂曲之人,意猶未盡,不懂曲之人,卻也欲想再聽。
驀地,有一客發出聲音感歎道:“我閱人無數,自認見過的美人數不勝數,今日見此佳人,才知以前我見那些全是庸脂俗粉,隻是此等美人,落為戲子真是糟蹋了!”
PS:藝人在古代是最卑微的職業。
另一人聞聲回道:“這等美色怎能長久埋沒於民間,別看她今日雖是個戲子,我看那,用不了多久,她的美貌定會被傳進天子耳朵,不定明日她就伴在天子身側了,你就莫在扼腕歎息了。”
聞言,又有一人望洋興歎道:“若是此美人願為我夫人,我這輩子就是天天給她做牛做馬,我也心甘情願啊!”說到這那人發一聲長長的歎息,“哎……恨我連為她贖身的銀子!我這輩子恐也難拿出來了!”
此話一出,全場人的目光都狠狠瞪向他,心想:“若是坊主肯讓一般人為她贖身,恐怕她早就被人贖走了,還留你今日說這番話。”
有人卻是很直接地打擊他道:“就憑你這窮酸模樣,也想蛤蟆吃天鵝肉,還想為此等美人贖身,你能贖得起這玉女曲坊裏麵,一個最不起眼的戲子,我就認你作爹。”
話罷,惹得眾人一陣大笑,這話雖糙,卻也戳到了那人的硬傷之處,那人很想反駁,隻是反駁的理由,說出來必定是一個被人當做諷刺的樂子,此時。那人恨不得立即挖個坑,把自己埋了。
風蕭蕭兮易水寒,壯士一去兮不複還。
乍暖還寒,千裏外的南陽城,今已是墊滿皚皚白雪,漫天猶在飛舞的雪花,把這座城池勾成了一圖畫,畫中的文人若有雅興,會硯墨填一首有關風雪的詞。
隻是,披著棉衣大袍賞雪作詩的詩人,怎能身同感受那蹲在街角凍瑟瑟發抖的兩人,凜冽的寒風在空中肆虐,無情得像是千把刀,正在狠狠地削著蹲在那街角的兩人。
隻見那兩人身著薄薄秋衣,且連秋衣已是破得不堪,兩隻鞋子鈞已磨穿了洞,生生露出一排凍得發紅的腳趾,看似趕了很久很久的路,跋千山涉萬水,曆風霜迎寒雪,兩人早已是折騰得不堪狼狽。
這倆人正是,聶,花倆人。
原來他們投軍之路並非如意,兩月來,他們走了千裏餘路,由於路上沒有盤纏,為了能活著走到南陽,便把行囊裏麵的東西,通通賣了個幹淨,不過,僅是些破衣服爛靴子,到低是值不了幾個錢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