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,不,先生,”他嚴肅地說,“這樣不好,一點也不好。我會保護好自己家的聲譽,保護好這位年輕的姑娘,不會發生任何不該發生的事。”
斯達林牧師怒氣衝衝,更加可怕,華蘭茜很納悶亞伯是怎樣忍受他這種表情的。不過亞伯根本沒有在意。
“你知道是什麼不該發生的事嗎?”他溫和地問道。
“是什麼?”
“火花。”亞伯冷冷地說。
可憐的斯達林牧師,他沒有結婚,因為他信奉獨身主義,所以沒能理解亞伯的意思,而是轉過身麵對著華蘭茜。
“斯特靈小姐,我是帶著你母親的囑托來到這裏的,她求我來的。我幫她帶口信,你願意聽嗎?”他說著又把食指搖晃起來。
“願意。”看著那食指,華蘭茜虛弱地說,那手指似乎對她有催眠的效果。
“第一件事是,如果你離開這個……這個……”
“房子,”亞伯插嘴道,“房——子,你說話有問題嗎,先生?”
“……這個地方,然後回到自己的家,詹姆斯先生會雇一個很好的保姆來這裏照顧蓋伊小姐。”
雖然很恐懼,但華蘭茜內心偷笑著,詹姆斯叔叔一定是絕望到極點實在沒有辦法才會舍得花這個錢。不管怎樣,她的親人們不再蔑視或者忽視她,她變得重要起來。
“這是我自己的事,先生。”亞伯說,“斯特靈小姐願意的話她可以走,願意留下也盡管留下。我給她合理的工資,她隨時可以結算。她做的飯很合我的口味,不會忘記往粥裏放鹽。她從不猛地關門。她不愛說廢話,這在女人中是少見的,你知道的,先生。我很滿意她,如果她不滿意的話,她可以走。但是詹姆斯·斯特靈雇的女人是絕對不允許來這裏的,要是誰敢那樣做,”亞伯的聲音出奇的沉穩禮貌,他說,“我會把她的腦子打得滿街都是。請您轉告他,我亞伯·蓋伊有禮了。”
“斯達林牧師,塞西莉亞不需要一個保姆,”華蘭茜急切地說,“她病得不是那麼重。她隻是需要一個人陪伴,一個了解她、願意和她在一起的人。我相信您能理解。”
“我理解你的動機是很,嗯,值得讚揚的。”斯達林牧師覺得自己這樣說真是寬宏大量,尤其是此刻他壓根不相信華蘭茜的動機是值得表揚的。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動機是什麼,但是他確信那不是值得表揚的,而且當他不能理解一件事的時候就幹脆譴責它,這多簡單!“但是你的第一任務是照顧你的母親,她需要你,她懇求你回家。隻要你回去她會原諒以前所有的事情。”
“多麼渺小的想法啊!”亞伯深沉地回應道,磕了磕煙鬥。
斯達林牧師沒有理他。
“她乞求你,但是我,斯特靈小姐,”斯達林牧師想起自己是耶和華的使者,說,“我命令你,作為你的牧師和精神向導,我命令你跟我回家。現在就去拿你的帽子和大衣,跟我走。”
斯達林牧師又朝著華蘭茜擺食指了,麵對著這根手指華蘭茜馬上就打蔫兒了。
“她在屈服,”亞伯想,“她會跟他走的。這些牧師對付女人們很有一招。”
華蘭茜幾乎就要屈從斯達林牧師了。她必須跟他回家,放棄這所有。她將再次成為多斯,永遠地回到那個被恐嚇被忽視的自己。這是她的命,她無法抗拒那根殘酷的高高抬起的食指。像亞伯無法逃避他的宿命一樣,她也難以逃避它。她站在那裏盯著牧師的食指,好似一隻鳥在凝視一條蛇。過了一會兒……“恐懼是一種原罪,”華蘭茜的腦海裏突然回蕩起這樣一個聲音,“世界上所有罪惡的本源都源自人們恐懼一些事情。”
華蘭茜站起來,她仍然被恐懼控製著,但是她的靈魂又一次回歸到自己這邊來。她相信自己內心的聲音。
“斯達林牧師,”她慢慢地說,“我現在對我媽媽沒有什麼責任。她很好,能得到任何她需要的幫助和陪伴,她不需要我。這裏才需要我,我要在這裏待下去。”
“真是好樣兒的!”亞伯讚賞地說。
斯達林牧師的食指耷拉下來,一個人不可能一直向人擺手指。
“斯特靈小姐,你已經不可救藥了嗎?你不記得你兒時的歲月了嗎?”
“記得清清楚楚,而且憎恨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