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軒見狀,暗露疑色,躊躇一二,好言道“項兄厚孝,軒感佩之至,然滋事體大,尚需從長計議,項兄且起,於軒帳中小候,軒即刻飛馬中軍與蔡使君商議此事。”
“翼於此,謝過將軍。”
“營中簡陋,一盞粗茶,不成敬意,軒去去便會。”曹軒差人奉上茶點,出得帳來,招來心腹護衛“帳中貴客,不可慢待,亦不得不防。”
小作交代,曹軒隻身趕到大營幕府,待人通傳後,得以入帳。
曹軒入帳,行至帥案前十步之地,拜道“末將叩見使君!”
帳中盛年將官略一起身迎道“崇願夜訪,不知所為?”
“稟使君,末將今日巧遇安陽司務令項翼。”曹軒起身奉上信函“其為項湯之子,呈此件,有事相求。”
“有事相求?”蔡使君接函甫觀便皺起眉來,啟件詳閱一番後長出一口氣道“所求何事?”
“望借使君顏麵,乞其父殘生之餘。”
使君悉此,默然無言,躊躇半晌,方才抬起頭來“崇願所念,陽心已悉爾。然陽守土半生,從未有逐鹿之念,崇願當曉爾。”
“使君古風,下官傾羨,然軒有一言,不吐不快,望使君恕軒僭越。”
“旦言。”
“使君守土安民之誌固佳,然今,我等所處,已非淮泗之濱。”曹軒頓了頓,繼續道“前車之鑒,荊州郜使君亦懷守土之念,然今如何?今大帥尚在,縱我等不爭,亦無妨爾。然大勢如此,我等若無自強之念,旦大帥千古,淮泗再無波平之日。軒,請上決!”
"情雖如此,人心可畏懼。然眼下光景,本鎮如坐針氈。"蔡陽愁眉深鎖“且容本鎮斟酌一二……”
“使君!今次來者,非僅項翼一人,亦非項氏一門。自使君赴京,三令五申嚴則所部避與禁軍生隙,何故?不外禁軍將校出士族者眾矣。今翼有求,遑論誠謀,但避而拒之,無異與禁軍畫界,同士族陌路,禁軍勢微,其力自不足慮,然其後如何?普天之下,然有一鎮一府無與其無葛焉?”
曹軒跪地持禮“軒,請上速決!”
“崇願言之在理。”蔡陽沉吟一番,起身道“勞崇願引其於此,待本鎮試其真偽,你我再行成事之謀。”
“末將唯命!”
曹軒應命而歸,至自府軍帳,並未急入,反喚來親衛,問道“本府去後,客之若何?”
親衛答道“稟都統,客雖身安,然難掩心之不安。”
曹軒聽後,擺手示意親衛退下,挑簾入帳,翼見軒歸,急切道“將軍勞苦,不知使君意下?”
“軒此歸,正為使君所遣。”曹軒回身扶簾引道“使君幕府相候,勞兄與軒同往。”
“有勞將軍。”
翼隨軒策馬,至幕府前,偶見軍士巡防而過,甲明刀亮軍容齊整,翼見之,心下一沉,思量片刻,小整麵容,存劍於幕府前護衛之處,由軒引,進得帳來。
方入幕府,曹軒便移步他處,留翼一人與蔡陽相對,翼一麵環伺幕府陳設,一麵禮道“蔽官,安陽司務令項翼,叩見使君。”
“無需拘禮。隻不知項將軍……”自其存劍帳外起,蔡陽便有心察翼之麵容,見其目光遊離,不由生疑“何故惶然?”
“蔽將失禮,使君恕罪。”翼急俯身拜道“翼少入軍旅,不乏沙場之曆,然今身家盡付使君,且有違上之嫌,翼……坐立難安。”
“將軍所念……”話到一半,蔡陽麵上神情忽顯怪異。似覺翼之言辭頗值玩味般打量起他來。
翼埋首而聆,不敢妄動,正值此時,旁側曹軒默然起身,踱至幕府門前,取翼所存之劍。
“鏗!”
出鞘之聲,更勝弦月清冷。
翼不由心驚,然不敢有所顏表,隻為本能所驅,稍偏其首,小側其目。
蔡陽見此,方才頓首複言“人之常情爾。何罪之有,將軍請起。
“謝使君雅量。”項翼起身,陽示帥案之側小幾“將軍且坐而詳商。”
小幾帥案,不過五步之遙……
“使君惻恤,蔽將感激涕零。”翼雖有疑,然不敢有惑色,依言持禮入座,方落座,便聞軒於門前讚道“將軍所配,果非凡品。”
言罷,曹軒回身,持劍入帳“稟使君,軒以為,將軍初入我營,自然拘束,況為將者無刃傍身,忐忑難免。軒懇使君允將軍甲兵幕府。”
“無妨。”陽未加思索一口應下“項將軍今日為客,甲兵幕府亦不為律所絕。家業所係,將軍莫以惶恐誤之。”
“使君重恩,將軍厚義,翼感念於心,無意言表。”項翼起身持禮“然,旦有此情,何以兵刃寬懷。蔽將本非使君所部,深夜來訪,已屬唐突,甲兵幕府,更失體統。再者,蔽將所處,毗鄰使君帥案,有假有意刺者,使君危矣。此例斷不可開,望使君收回成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