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潁被迫服下了雪殺之毒，我來是為了雪殺的解藥。”既然莊已經知道得這麼清楚了，羽漸也就沒有迂回的必要了，還不如直說的好，免得話語隱晦，心思細膩的人兒總是會自添傷痕。
莊沒有過多的驚訝，如果一個人曾經離幸福那麼近，而幸福卻又偏偏像泡影一樣消失不見了的話，那麼他以後對任何事情都不會太過驚訝了。雪殺確實是他少年時研製的毒藥，在羽逝拒絕，莊閉關半年，天下便又添一奇毒，隻是一開始雪殺不叫雪殺，而喚悔冷，後來卻以雪殺之名而聞天下。那瓶毒藥，他本來就是為菡汐而製，帶著他最深的恨與十六歲那年雪的冷，隻是，到最後，他卻沒能下得了手。隻是天下人並不知道這個故事，也鮮有人是誰研出的雪殺，隻知道那是一種劇毒，天下並無解藥。“雪殺是莊研製而出，但是莊卻沒有解藥。”
沒有解藥！？在這江湖上，沒有解不開的毒藥，隻有不肯開口的製毒人，一個製毒師在研製一種天下奇毒的時候，總會留一份解藥，以備不時之需，這是江湖中不成文的規矩，但莊，有什麼時候騙過自己？
看到羽漸一閃而過的猶豫，莊一抹苦笑，尋味地望著羽漸，“你不相信我。”
“沒有。”羽漸否認的時候，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。有的時候我們不想去傷害一個人，但有時候，那個人真的是太聰明了，聰明到我們隻剩下一句“抱歉”。
“你不用愧疚的，莊已經習慣了。”莊低下頭，緩緩地拉開他右手的衣袖，在慘白的月光下，白臂上的傷痕觸目驚心，是傷了又好，好了又傷的劍痕，“自從悔冷傳世之後，問莊要解藥的人又怎麼會少？”莊上揚起嘴角，但卻沒有一點笑意，“莊的身上有過多少傷痕，就有過多少人的不信任。”
一瀑長發掩住了莊溫婉的臉龐，但羽漸不難想到黑發下莊的疼痛，但自己卻隻能站在他身旁，連一個擁抱都給不起，“我很抱歉。”
可不可以，不要所有人都和我說抱歉？這樣隻會令我更絕望，徒勞無益。莊揚起臉龐，笑得眯起眼睛，仿佛沒有一點哀傷，但是，這次，他真的偽裝得不太好，“沒有，莊剛才隻是在想辦法。”
“是麼？”羽漸輕易看出了莊在撒謊，卻不忍心去揭穿，為什麼，我們，就要在互相都能看穿的謊言下，自圓其說？
莊轉過身看著那一彎殘月，仿若一個來不及圓的夢，風把他的長發揚起，有歎息的味道，“莊劍術天賦比不上兄長，十二歲師從藥聖皇甫渡門下，尊師自幼熟知百草藥性，救人無數，相信悔冷之毒，他必能解。莊把悔冷的配方給你，羽漸，你去百草穀找他吧。”
“好。”羽漸不想再觸及莊的傷口，無論是自己還是師父，總是會很輕易地傷到莊吧，是無意，是不自知，是無能為力，羽漸隻想早些消失在莊的視線裏，在莊的世界裏少一刻出現，怕就是能減一分對莊的傷害吧，如果，他一看見我，就會回憶起傷痛。
“你別急著走啊，莊還沒有說完呢。”見羽漸匆匆要走的腳步，聰明如莊怎會不知羽漸的善意，但莊真的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脆弱，羽漸，逝，你們真的不用那麼小心翼翼。莊笑彎了眼睛，“莊師父一生懸壺濟世，最恨的就是江湖廝殺，你在前往百草穀的路上，不能起殺念，更不可沾血，如果能食齋焚香沐浴更衣那就更好了。羽漸，小潁就拜托你了哦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