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已經黑了,晉恩的屋子裏亮堂的很,那些宮女把我送進去,就合門離開了。
晉恩站在屋子正中央,見到我眼裏的笑意不淺。
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,反正過了今晚得到天蠶,我就再也不用見著你了。
我爬上床,平躺下,摸了摸肚子,瞥了他一眼,“過來吧!”
他沒動。
正好,我側躺過來,打了個哈欠,“我被折騰一天,先睡了,明天走的時候把天蠶留給我。”
他說:“你知道這滿屋子的首飾是給誰的?”
我閉著眼,慵懶地回道:“不曉得。”
“給你。”
“多謝。”想不到他這人還挺大方的,“明天麻煩再給我個包袱,我都裝走,你可別心疼。”
到時候都拿去當了,給師父買酒。
“隨你。”他滅了蠟燭,放下帳幔,走了過來。
夜靜悄悄的,他走過來的腳步聲讓我緊張起來,不自覺的翻過身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。
他解下了外袍,坐在床邊,我往裏麵縮了縮。
他定定地望著我,手指慢慢劃過我的臉頰,“不知怎麼了,我第一眼看到你,就想把你捆在身邊。”
我嘴角一抽,想到南麵李大爺門口拴著的狗,凶神惡煞的,整天跟打雞血似得見人就咬。話說回來,他這是把我當成牲畜了?
於是我認真地在他麵前揮揮手,“這是啥?”
“手。”
“這就對了。”我擺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,“手長在人身上,我是人,你怎麼能捆著我?”
“我怕你跑了。”
我白他一眼,“跑了我也不會咬你。”
他挑起我的下巴,低眼看著我,“我想咬你。”
我困得都快掙不開眼了,頭一偏,“你還睡不睡覺?”
“好。”他解開了我的袍子。
我一驚,揮手扇開他的手,“你作甚?”
他說的振振有詞,“你不要睡覺嗎?穿著衣服怎麼睡覺?”
“我就穿衣服睡。”
他趴到我身上,唇貼到我的耳旁,“你明不明白什麼叫陪我一夜?”
“不就是哄你睡覺嗎?”
他一根手指慢慢繞著我的頭發,不急不慢說道:“我可沒這麼說。”
我怔了一怔,暗暗罵了他,“你耍賴。”
他的臉貼在我臉上,“你這幅樣子,好像不情願。”
情願才是怪事。
他起來了,走到桌子那,坐了下來,“天亮還有幾個時辰,你好好想想,天一亮,天蠶可就沒了。”
他是來真的?我縮在角落裏,想到了宅子,想到了就像,想到了師父。
那年我十四歲,葵水初至,屁股後麵全是血。
我嚇懵了,反應過來,就往師父那跑,邊跑邊哭,“師父我流血了,師父我受傷了,師父我快死了!”
他忙抱住我,看到我血跡斑斑的的衣服,皺了皺眉,“怎的是這部位?”
我抓著他的衣服,一把鼻涕一把淚,全往他身上抹,“快救我,快救我!”
他生氣地拍了下桌子。
我不哭了,吸吸鼻涕睜大眼睛仰著腦袋看他,他生氣了,我第一次見他生氣。
他義憤填膺地說:“是誰把你閹了的?不要怕,告訴師父,師父揍他!”
“…”我抹了把眼淚,“師父,我是女的。”
他的怒氣瞬間消失,尷尬地笑了一笑,摸摸我的腦袋,“為師忘了你是女的了…”
那一刻我真想一頭把他撞死。
現在回想起來,是那麼地溫馨,天底下,隻有師父待我好。我記憶中的晉恩,已經隨著麵前這個人的一舉一動,一言一行慢慢死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