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(2 / 3)

離婚

黎明家屬院出了個打架專業戶。戶主是個高度近視的文化人,外號:眼鏡兒;妻子是個小個子,但罵起人來,像發連珠炮,外號:小鋼炮。眼鏡和小錒炮幾乎天天磨牙,五天一小鬧,十天一大鬧。過不了半年就跑一趟法院,鬧離婚。眼鏡橫下一條心,離就離,然而,到了關鍵時刻,要雙方簽字時,眼鏡利利索索答應了,小鋼炮卻又哭又鬧,要求過頭的條件,最後不歡而散。他們打完了“八年抗戰”又打完了“三年解放戰爭”,並沒解放,反而越打越激烈了。說是打架,實際是鬥氣,真正動手並不多。女方則動口也動手。眼鏡隻是悄無聲息地迎戰,他不會罵人,更不會動手打人,隻有挨打的份兒。

平日裏各上各的班,一天不見還好過,節假日就難熬了。為此,眼鏡兒盡量加班。小鋼炮就又懷疑他是不是單位裏有了相好的,要不為什麼戀上班呢!弄得眼鏡兒哭笑不得。為了保護一個家的平穩,他不得不在家熬這沒味道的節假日。因為女兒都已十八歲了,正上高中二年級。眼鏡原想,孩子大了,有可能起到家庭的中和作用,使戰爭降降溫,不想,有頭腦的女兒,有了自己的思想,並時不時參戰了。她站在了父親一邊。

眼鏡多了個助手,這更使戰爭的規模升級了。

星期六,女兒拿回了中考平均八十分的卷子,小鋼炮就發火了。她質問女兒:就考這點分,畢業能不能考上大學?就是考上了大學,能不能考進北大和清華?女兒也不示弱:我壓根就沒想考上大學,更沒想考上北大清華!難道你的大學夢沒實現,非要讓我來代替不成?你太自私了。再說,難道人生價值隻有用上不上大學來衡量?比如爸爸,他隻不過是個初中生,靠自學,不照樣能寫一手漂亮的文章,是個人才!

女兒的話使小鋼炮把戰火轉到了眼鏡身上,說“女不教父之過”,看你不把孩子引到邪路上才怪呢?連大學都不想上了。

接著就數落開眼鏡的不是來:進機關都二十年了,一塊進來的,誰沒弄個官帽戴?科長局長的有,市級領導的也有。唯你除了戴幾頂什麼混蛋“協會會長”的草帽兒,狗屁沒有。想當年給市長當秘書,當得好好的,偏偏不幹,非要到個破文化部門當詩人,當作家,除了在家坐著耗電、抽煙,又有啥成就?就是出幾本小破書,還得貼錢自己印。圖個啥?這年頭誰不圖權、圖錢?你圖的啥?罵到高潮處,眼鏡仍無動靜。這更激起了小鋼炮的怒火。於是,她就朝他身邊蹭來。眼鏡此時正躺在床上,一邊聽她罵街,一邊構思一篇《婚姻涅檠》的小說,心想,何不把矛盾再激化一下,把故事推向高潮,權當小說中的主人公就是他和她。他就推了她一把:“離我遠一點,今天你這刁婆娘要幹什麼?”這一推就招來了小鋼炮一陣兒嘴巴子。眼鏡第一次同她打架,而且打得熱火朝天。終於廢除了“罵不還口,打不還手”的政策。戰火蔓延到了星期天,又延伸到星期一。雙方都上了班,才算平息。

平息了的戰火,就再沒燃起來。因為眼鏡再沒回這個家……(微型小說)升官秘招張記書

秘書科賈科長鯉魚跳龍門,連升三級,一下子當上了副市長。弄得我們這些老秘書,一時找不到了北。沒想到這小子整天嘻嘻哈哈的,竟有如此神通。據說,還是當今市長甄世仁提名的呢!

嫉妒也好,心理不平衡也好,事情成了現實,隻有麵對之。進機關誰不為“進步”,弄個一官半職呢!合計再三,我們決定宴請一次老賈,名譽上向他祝賀,實際是向他討經驗。

酒過三巡,老賈進入狀態。他先賣個管子,狡黠地一笑,然後說道:

“知道越王勾踐嗎?就是那個臥薪嚐膽的勾踐。他身邊有個大夫,名叫種。種是個絕頂聰明的人。他雖不會理政,卻很會討好越王。他的討好很特別,一不送禮,二不奉稱,每天上朝帶一包臭蒿子,分給首下人,並命令當場食之。不食者重罰。弄得大家苦不堪言。

“不久,種提升為宰相。你道種為何讓眾人吃臭蒿子?原來,勾踐有口臭病!”

好小子,真行!我們都暗暗向老賈翹起了大拇指。

家屬樓

市文聯領導為解決作家住房問題,計劃在市區買塊空地建家屬樓。申報了多次,上級部門遲遲沒有審批。也難怪,這幾年城市發展迅速,市區土地飛速減少,哪還有閑置地方!

不過最後倒有了答複,決定將中華大街與人民路交叉口那塊地免費劃給文聯使用,地麵積不小,位置也極優越。隻是先前是塊廟地,也不知敬的是哪路神仙,反正香火很盛,一年四季都有人前來頂禮膜拜。廟地雖未廟(隻有幾塊磚壘得一個小屋),卻終日煙霧繚繞,供品堆得像小山。市領導為早日破除迷信,樹立自己的光輝形象,曾先後把廟地給過幾個部門,結果都被人婉言謝絕,好像這裏有瘟疫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