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第三個故事 (12)(1 / 3)

第二部第三章第三個故事 (12)

“等一等,布萊克先生。在你繼續往下說之前,有句話我必須得說。”我驚訝地看著他。他好像很恐懼。他那吉普塞人的臉色變得灰白;眼睛裏突然露出驚慌的神色;他的聲音變得低冷而果敢,我倒還是第一次聽到。他的聰明機智(此刻還很難說是正是邪)突然像閃電一樣出現在他的身上。

“在你委我以信任之前,”他繼續說道,“你應該知道,也必須知道,我是在什麼狀況下進入坎迪先生的家的。這要不了多長的時間。我不會向任何人談我的事。我的故事將伴隨我到墳墓。我隻想讓你允許我把告訴了坎迪先生的事情告訴給你。聽完之後,如果你還是想說出你打算說出的話,那我就聽你的,為你效勞。我們邊走邊談好嗎?”

他臉上壓抑住的痛苦的表情使我沉默了。我做了個手勢,表示同意。我們又繼續往前走去。

往前走了幾百碼後,埃茲拉?詹寧斯在一道石牆的缺口處停了下來。這一道牆從這一邊隔斷了公路與沼澤的連接。

“歇一會兒行嗎,布萊克先生?”他問道。“我有點兒累了,有些事情使我感到疲乏。”

我當然同意。他領頭穿過缺口,來到一塊草地上,草地靠路的一邊長有灌木叢和矮樹,另一邊是寬闊荒涼的棕黃色沼澤。剛才那一會兒,天上已聚起了烏雲。光線很暗,遠處模糊不清。大自然的本相出現在我們的麵前,溫柔、寧靜,而又毫無色彩,衝著我們沒有一點兒笑臉。

我們默默地坐了下來。埃茲拉?詹寧斯把帽子放在身邊,憂鬱地用手撫過前額,滑過黑白相間的頭發。他扔掉了那些小野花,似乎它們引起的回憶,就是現在令他傷感的回憶。

“布萊克先生!”他突然說道。“我是個壞人。多年來對我一直有可怕的傳聞。我現在就把最糟的告訴你。我是一個毀掉的人,一個沒有尊嚴的人。”

我想開口說話。他攔住了我。

“別忙,”他說道。“請原諒;先別忙。先別同情我,要不然你會後悔的。我剛才提到多年來流傳的對我的指責。我不能承認這指責。我也不能,絕對不能證明自己的無辜。我隻能申辯自己的無辜。我是以一個基督徒的起誓來申辯的。可是求助於我做人的信譽是沒有用處的。”

“我可以說很多,”他繼續說道,“說我家庭對我的無情,說我如何成為敵視我的人的犧牲品。可是災難已經造成了;錯誤也已無法彌補。我要是能做到的話,先生,我並不想使你心煩。我在這個國家的事業剛一開始,就立刻被我提到的流言蜚語擊倒,並永不能翻身。我退出了我的行當;隱居是我惟一的希望。我與愛我的女人分了手;我有什麼權利迫使她來分擔我的恥辱?在英國一個遙遠的角落裏,有一個醫助的空缺。我得到了這個位子。我原以為它會給我帶來平靜;使我能隱居起來。我錯了。壞事總是傳得很快。我逃避掉的流言蜚語又緊隨我而來。我被迫離開,又去了另一個偏遠的地方。隨著時間的推移,連我都忘卻了的誹謗又找到了我。這一次我事先都不知道。

我的老板對我說,‘詹寧斯先生,我對你倒沒什麼可抱怨的;可是你必須洗清你自己,要不就離開我。’我別無選擇;我隻有離開了他。那以後遭的罪就不用說了。我現在才四十歲。看看我的臉,你就知道我這些年的痛苦經曆了。最後,我漂泊到這個地方,見到了坎迪先生。他需要一個助手。我提到我的上一個老板證明我的能力。至於我的品行,我把我剛才告訴你的話都對他說了。我提醒他,即使他相信我,將來也會有麻煩的。‘在這裏也像在別處一樣,’我說道,‘我不願隱名埋姓的生活:我在弗利辛霍也不會比在其它地方安全。’他回答說,‘我做事情從不半途而廢;我相信你,而且同情你。如果你不怕會發生的事,我也不怕。’願上帝保佑他!他給了我庇護,他給了我工作,他給了我安寧;我現在確信,不管發生什麼,他也不會後悔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