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夕南在一陣敲門聲中醒來。看看牆上的表,已是晚上八點多了。開開門,見班主任老師站在門口,手裏拎起一個塑料袋,向她示意。
“小南,這是你師母專門為你做的臘肉。”班主任老師走進來,興致勃勃的說。
“咦,太好了!”林夕南這才記得自己還沒吃飯,興奮的接過塑料袋,捏起一塊塞到嘴裏。
老師見到畢業了的學生,總是喜歡詢問些就業或者生活的問題。班主任老師也不例外。他像其他老師關心自己的學生一樣,詢問了林夕南一些諸如在哪就業、結沒結婚、有孩子沒有、生活過得怎樣等等問題。換上別人,這些問題等同於老師在詢問大學生1+1等於幾一樣簡單。林西南不一樣,她羞於啟齒。她在回答時極力掩飾,但還是露出了些馬腳。班主任老師感慨萬分,為她難過一陣後,又安慰起她來。
麵對父親一般慈祥的班主任老師,林夕南覺得心中積攢的委屈就像潮水一般往出湧,眼一熱,眼淚就順著臉頰“嘩嘩”流起來。
這時,有人敲起了門,高聲喊叫:“查房,開門。”
林夕南一怔,擦幹眼淚,起身過去開門。
兩個手提警棍的警察一前一後進來,上下打量了林夕南和班主任老師幾眼後,指令他們規規矩矩坐到床上去。
“你們在幹什麼?是不是在嫖娼?”一個警察繃著臉問。
“胡鬧。”班主任老師站起來氣憤地說,“我是山城大學的教授,她是我的學生。”
“教授?如今大學裏被叫作‘獸’的老家夥多的是,除了喜歡搞自己的學生外,還喜歡出來嫖娼。沒聽說過嗎?前些時,報紙上說有個教授居然搞了個換妻俱樂部,聚眾宣淫。”另一個警察嘲諷著說。
“你們,你們簡直是不可理喻!”班主任老師氣得渾身發抖。
林夕南挽住班主任老師的胳膊,掏出身份證向兩個警察解釋。
“不用解釋,這隻能證明你不是本地人。我們見得多了,大凡做這種小姐生意的,都是外地人,本地人能有幾個?”一個警察打斷林夕南的解釋,惡狠狠地說,“你們必須跟我們回派出所做進一步的調查核實。”由不得林夕南和班主任老師再作解釋,兩個警察就把他們帶到樓下的警車裏,押回派出所。
審訊直至晚上十點四十分,派出所的幹警見審不出個一二三,就給山城大學的校長和班主任老師家屬各打了電話,叫他們過來領人。班主任老師被領走後,所長怕出意外,就叫先前那兩個警察把林夕南原路送回賓館。
第二天八點,林夕南給班主任老師寄出一封信後,懷著莫大的恥辱,坐上北上的火車離開了山城市。若幹年後,她才知道,因為這件事,班主任老師受到了極大地傷害,校方不但停了他的課,而且還在全校職工大會上進行了通報。班主任老師不服,一直沒停止上訪,直至離世前夕,還在四處奔波,為自己討還公道,討還清白。
人的一生,從生到死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經曆過風雨,也沐浴過陽光,可誰又能夠說得清,過了今天,明天會發生什麼。因此,摒棄醜惡,修身立德,心懷慈悲,善待終生,才是大幸福。即使有一天終老之日來臨,掐指算算,自覺上對得起天地,下對得對良心,走得也就心安理得,了無牽掛了。所謂眾人皆可成佛,佛自在心中就是這個道理。
林夕南從山城市回來後,思想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,她重新開始審視起自己的生活。
母親休養了一段時間後,精神明顯好轉起來,這是林夕南最願意看到的結果,也是她心中最大的安慰。善良的母親深知自己的病在拖累著女兒,可又沒辦法,沉默了一段日子後,終於打定主意要跟林夕南談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