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所謂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,2007年的10月06日,如果放在去年,我肯定正在房間裏趕作業,可是在這一天還有六個小時就要跳到第二天的時候,不幸發生了。
機械音從我爸的喉嚨裏發出來,他的眼神泛著談談的紅光,這讓我想起楊亨利,可是此刻,那個曾經是我老爸的機器人正以極其冰冷的聲音告訴我們——
“警報!自我銷毀倒計時,請離開銷毀核心一公裏範圍外。警報!自我銷毀倒計時,請離開銷毀核心一公裏範圍外。警報!自我銷毀倒計時……”
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,我現在就必須起身離開這個房間,範圍是一公裏的話,我起碼得離開這個小區,我還沒有駕照,但運氣好的話我可以騎著自行車飛速離開:“怎麼回事!?”
表哥趕緊合上電腦:“這個程序有個自我保護界限,我以為隻是格式化一下——你也知道的,你爸已經失憶了,我想,反正洗了盤了,觸碰到這個界限應該是不要緊的……”表哥把電腦塞到書包裏,開始整理那台寄過來的分析儀器。
“警報!自我銷毀倒計時,請離開銷毀核心一公裏範圍外。警報!自我……”
我奪過表哥手裏的機器,重重放在地上:“好吧我不是很懂!你到底什麼意思??”
表哥“你剛才也知道的,我們看到的可能是什麼機密視頻,所以引發了這個界限的連鎖反應……”
表哥轉身低頭背上書包,他的聲音隨著他的轉身消失了一小截:“……好了不要廢話了,這個銷毀是不能關閉的,有什麼東西趕緊帶上!”
我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那個機器人,我老爸的外貌還在,可是正在漸漸模糊。
“外貌已經像素化了。”表哥說著把一個包扔給我,我一看是我的書包,“趕緊跟我走!”
“不行!”我蹲在沙發前,無論如何一定會有一個關閉的按鈕吧上天啊!
“現在這隻是個容器!”我表哥也蹲在我麵前,他夾在我和沙發中間,雙手鉗著我的肩膀,我能感覺他正想把我拉起來,因為我感到一種疼痛正鑽到兩邊的肩膀裏,可是我依然沒有站起來:“不行!他是我老爸!我怎麼可以……”
警報音突然消失了,近在眼前的老爸忽然轉過頭來,那僵硬的姿勢令人感到十分可怕的陌生感,兩束光芒突然重疊著從他的雙眼中射出,套在我的身上,就像掃描一樣,從頭到腳然後消失了。
緊接著這具機械體內運轉出“哢!哢!哢!”的聲音。原本是手臂的地方收縮折疊起來,肩膀忽然上移與耳朵連在一起,似乎是投影在機械外標模糊的表情徹底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純黑的光滑外表,兩個類似與瞄準對焦的標識出現在它的雙眼中。
“鎖定入侵係統目標兩個,本次銷毀目標三個……確認倒計時……30秒……”
我跟表哥對視花去了1秒鍾。
然後我第一次聽到表哥說髒話:“馬勒戈壁的!感情一公裏內就我們倆遭殃啊!”
“這家夥是要拉我倆墊背了!”這次我被表哥拖起來了,我的手上環著空書包,我的表哥用近乎快要誤殺的姿勢勒著我的脖子往門口跑,我看到一隻拖鞋從我腳上掉了出去,一隻漆黑的機械腳踩在我那隻拖鞋上,那隻拖鞋是上個月開學的時候老爸給我買的,棕色的格子,上麵還畫著一個十分山寨的米老鼠。順著那隻漆黑的機械腳,我看到一台戰甲就站在客廳的沙發前,原來是手臂的地方變成了兩個炮筒,炮筒前端閃現著不斷凝聚的粒子光速。
我聽到機械的倒計時音:“22……21……”
破門而出!我開始轉身跟著表哥一起跑,有那麼一瞬間,我感覺渾身失去了重力,我看到一隻黑貓從樓梯上滑落,下墜到一半的時候被我接住了——是李白,空間短暫的扭曲,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。
旋轉的樓梯,我家在六樓,不記得轉過多少個樓梯拐角。
直到聽到表哥一聲:“我靠!”
“為什麼一直在這層樓!”順著表哥的目光,我看到掛在樓梯口那那個樓層牌,上麵寫著“6”!
“10……9……”
我和表哥停了下來,李白在我的懷裏對著身後齜牙咧嘴。我和表哥靠牆轉身麵對著生命的終結者。我想用盡一切腦力回想我這短短一生一些有意義的事情,可是我實在太緊張了,因此我發現我隻是在腦海裏不斷期待著這一切隻是一個噩夢,我看到樓道外出現了一個螺旋槳,我看到鍾學打開門疑惑地看著我們,我看到李白忽然掙脫我的手化身為巨龍,樓道被李白龐大的身體撐塌了,然後我聽到槍聲和爆炸聲,我緊閉雙眼,我突然想到老媽說除非緊急時刻不要打電話聯係她,我忽然發現這已經是緊急時刻了,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