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天,已經是大戰後的一天了,刮著大風,天地間回蕩著烈烈的聲響,吹得人莫名悲傷。
覺城的邊關要塞,已經很是穩固,很是巍峨了,因為黃胤投入了很多,他將從這個城市首富手裏敲詐來的全部錢財,都用在了建造邊防之上。
不僅這個城市這樣,在費國的四座城池,全都是差不多的待遇,故而邊防已經遠超從前了。
站在要塞上,靜靜地望著遠方,靜靜地吹著風,黃胤的思緒,早就飛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。
在他的身邊,還站著一個人,這個人就是目前鎮守覺城,隨時關注帝都費城的上將軍趙引。
黃胤看著遠方,趙引則看著他,趙引想要讀懂這個神奇的男子,卻又終究覺得那樣太難。
“這天地好美,真的好美,山水如詩如畫,惹人陶醉。”忽然間,黃胤感慨起來。
景色確實美,美得不可思議,美不勝收,但趙引的心思,卻早已飛到了很遙遠的地方:“王爺,古戰場的這場大會戰,費笑言大軍全軍覆沒,獨剩他一人逃出了生天,如今各方都在打探他的下落。如今的形勢,已經明朗了,這種情況下,不論他有什麼樣計謀,都不能得逞了。”
“趙引,你覺得,你和本王有什麼樣的差別?你不用奉承,隻需說實話就可以了。”
黃胤沒有直接回答趙引的問題,他選擇了迂回的方式,他需要告訴趙引一些實際的思想。
短暫的沉默過後,趙引抬起頭來,注視著黃胤:“王爺深謀遠慮,算無遺策,高瞻遠矚,用兵如神;末將用兵尚可,能獨當一麵,可惜目光不夠長遠,思想也不夠全麵。”
“那你再說說,本王和費笑言,有多少的距離可言?”
“費笑言失國在即,王爺則即將獨立,兩者之間,上下高低早就明了了。”
有些問題,太過敏感,身為下臣,趙引實在是難以回答,所以他隻能打太極,把問題圓滑。
到底是臣屬,無論如何,都會向著本王。
望了趙引一眼,黃胤略微沉吟,接著說道:“你錯了,若論整體智慧,本王當在費笑言之上,可若是論及軍事才華,本王卻不如他,因為直到現在,本王仍舊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?”
呼…長長出了一口氣,黃胤的目光,深邃而又幽暗,莫名地還帶著淡淡地傷悲,似乎想到了什麼悲愴的往事,但一切隻是一瞬間,因為轉眼之間,他恢複了一貫的淡定。
“可是…王爺,末將真的不明白,費笑言已經山窮水盡了,你為何還認為他有著陰謀呢。恕屬下愚鈍,就目前的形勢來看,費笑言唯一能做的,唯一應該做的,似乎就剩下重整兵力,妄圖東山再起了。”趙引一臉的疑惑,所有的景色,似乎都不能入他的眼了。
“那你說說,近期之內,本王應該做什麼?”黃胤似笑非笑,微微轉身,注視著趙引。
手心沁出了汗水,趙引明顯有些緊張,他終於明白,黃胤已經不是當初的黃胤了:眼前的黃胤,已經是這世上少見的雄主了,他的思想,已經超出了許多人所能想象的程度。
王爺該做什麼?趙引也在問著自己,他有很多的答案,可在黃胤的麵前,他所有的答案,似乎都已經變得蒼白無力,他猶豫著,想要說出一兩條來,可終究閉上了嘴,選擇了緘默。
“本王知道,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,可本王真的沒料到,時間竟讓本王成了孤家寡人。趙引,你真的以為,本王一直不放心凡真嗎?你真的以為,本王就願意讓你們各個都敬畏嗎?”
孤獨?是啊,正是因為時間和權利,我不也是失去了許多以前窮苦時候的朋友?
軍師?因為黃胤提起,趙引想到了凡真,他忽然被黃胤的話衝擊到了。
“王爺,權利是一把雙刃劍,如今的我,同樣變了許多,所以屬下希望王爺能夠放開心思。倒是…王爺,你剛剛說,你並不是不相信軍師,難道…你那麼對待軍師,隻是做給世人看的麽?”趙引詢問起來,自他追隨黃胤以來,這是他最為震撼的一件事了。
總有人將一切都早早準備好,總有人能夠做那棋盤上長久的掌控者,黃胤無疑也是這種人。
或許,這個大陸上,真正最頂尖的人物,都是早早布著局的吧,那誰又會是最後的勝利者?
趙引默默地想著,他想不出來,他的智慧終究有限,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,卻又模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