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們都認為應該趁機殺死明侯嗎?”林暖琿再次開口,聲音平靜,臉色也一如往常的淡定。
不待眾將回話,範紅忽然插上了話:“統領,末將以為,我們不可以殺死明侯,隻需要抓了他軟禁就可以了,畢竟主公為人極重感情,若是我們殺死了明侯,他必然會極其傷心。”
精通醫術的蕭近南略想了想,覺得範紅的話有道理,道:“範紅的建議,末將讚同,我還記得去年主公行刺鹹國公主之後,因為失去了兩名弟兄,竟是絕食十餘日,整個人都痛苦不堪。”
“唉…是啊,主公雄才大略,武藝高強,偏偏心腸太好,很珍惜每一份來之不易的情感,這也正是我們願意誓死效忠的原因所在。”奧覺深以為然,心中卻又矛盾,對黃胤難以處理。
林暖琿的麵色舒展了開,似乎還隱隱帶著笑意,隻有他才知道,黃郝其實很明白自己的性格,知道自己雖有絕妙的軍事謀略,卻因性情的原因,不適合領兵征戰,是以全權托付林暖琿了。
“單說謀略的話,明侯用兵,固然是天馬行空,卻還在我的對抗範圍之內,不足為慮;可說到性情,梵城一場會戰,就足以證明他是個鐵血的人,這種人一旦稱王,早晚必是一方豪強,甚至橫掃天下,也並非不可能。他不奪海城和黃城,一方麵是擔心激怒費笑言,不想過早地與費笑言的大軍相碰撞;另一方麵,卻是為了麻痹天下人,好趁機奪取更多的普通城池,進而占據大片的土地。你們可以想象一下,一旦疆域廣闊了,又是平原地帶居多,以費國南方雨水較多的情況來看,糧食必然就會充足,固然沒有地利,卻可培養出數十萬的雄兵,同樣可以守住一方,進而徐圖四方。”林暖琿就事說事,黃胤的心思,被他看得近乎完全透明了。
“什麼,黃胤小兒居然是打著這樣的心思?若真是這樣的話,他獨立出來的野心,豈不是已經昭然若揭了。”喬瘋子大驚失色,他雖然不明白太多,卻也明白了黃胤的危害性了。
原來如此,我一直奇怪明侯為何不攻海城呢?統領的戰略眼光,當真是天下第一人了。
蔡山一臉的敬佩,此時雲霧散去,天地清明,他感覺腦袋清醒,立即道:“如今看來,明侯之誌,當在整個大陸,似他這般深謀遠慮的英才,當真會是我們最為強大的對手。”
唉…林暖琿也歎息一聲,有些無奈的模樣:“很可惜啊,沒有被明侯騙到的人,實在太少了,至少費笑言,刁威,就還蒙在了鼓裏,更可笑的是,刁威還在努力幻想著稱帝後的風光呢。”
什麼都明白,其實就是最大的寂寞,便如絕劍鳳辛所言,他是武林第一人,林暖琿是將領中的第一人,兩人都是無比的寂寞,因為他們已經找不出真正能夠將他們打敗的人了。
當然,林暖琿也有困惑的事情,那就是費笑言近期的古怪舉動,他隱隱覺得費笑言是設下了天大的圈套,卻又一時看不出端倪來,是以他收攝了兵力據守,由著另外兩路與費笑言廝殺。
“統領,明侯非殺不可,他若活下去,將遠遠比不敗戰將費笑言更加可怕。”阿昆也說話了。
林暖琿點了點頭,臉色回複冷靜,略帶著殺氣,又似乎有些無奈下決定的隱傷:“我非無情,實是有情,明侯不死,紛爭不止,將來主公怪罪的話,所有的罪責,我將一力承擔。”
頓了一頓,他又接著道:“我也有擔心的事情,我曾聽主公說,宗師田大娘似乎支持明侯,而明侯麾下的上將田楷真,正是田大娘的親生兒子,若是田大娘保護明侯的話,縱然我有衝天的謀劃,也終將無濟於事。”
“統領,謀事在人,成事在天,若是上蒼都要護佑明侯的話,那就證明他的氣數還沒有完結。”夏煎第一次發言,他的話向來都不多,他喜歡靜靜地傾聽其他人述說自己的想法。
唉…天意,真的有天意麽?若真的有天意,為何世間有了主公這樣的奇男子,還要再生出明侯這種足以雄霸天下的英豪呢?千年之前,川承橫掃天下,一統大陸;千年之後,誰會再續前事呢,是明侯?還是主公?
林暖琿有些迷茫,他心中也有些傷感,縱然他可以戰無不勝,攻無不克,卻終究無法預測一切,主宰一切,畢竟這天底下的人才,永遠不會隻有唯一的一個,世間也從無真正無法打敗的人。就算是不敗戰將費笑言,麵對多名名將,數路大軍,也難免兵敗。